“把領上的紐扣解了。”
我慢吞吞解了一顆。
“再解一顆!”
我又是慢吞吞的。
她沒有發火。
她從操作臺的小抽屜裡,摸出一個長條形褐色套子,輕輕從裡抖落出一把小刀。
我看清楚了,那刀子很小,前面是方形,後面是木質手柄。
那是土製剃頭刀,我爺爺,我外爺家裡備有這種剃頭刀,他們和我父親都經常用。
刀子在我後背上撫摸,在我脊椎上撫摸,在我肩胛上撫摸,最後,在我前後頸,在我下巴,在我額頭雙頰,像一股微風,輕輕吹拂,輕輕的撫摸。
我全身飄蕩起來,。
我沒有再說話。
她也沒有再說話。
終於,她拿起了電吹風,熱風在後頸不斷移動,水汽在蒸發,人,清爽了許多。
她雙手拿捏我的頭皮,抓提我的頭發,擠壓我的眉心、印堂、太陽xue,上下推刮我的雙頰。
她拿來一串金屬小棒和小片,在我耳裡柔柔的摩挲一陣。
她雙手很有力道,她推拿了我的雙肩,我的肩關節輕松許多,我的頸椎在她的捏捺敲打之後,頭腦特別清醒。
她又開始說話了,“舒服嗎?”
“舒服多了。想不到茶山鄉裡,還有這麼懂行的全才理發師。”
這是我發自內心的贊美。
我站起來,摸出皮夾,裡面沒有小票,我遞給他一張一百的鈔票。
她笑了:“謝了。”
她沒有像城裡人那樣虛偽的說聲“謝謝!”
我等著她,我等她給我找零。
她絲毫沒有給我找零的意思。
她從操作臺上拿來手機:“霞子,馬上到。”
她對我說:“還沒有結束。我們茶山還有土特産,還有服務專案。”
她把我引向裡間,我跟著她,走過通道,或者就是走廊,過了小天井,進了一個小屋,她開了電燈。
一張架子床,很古老,屋裡只有一張條形桌,有水壺,有水杯。
“土特産是什麼?”我問。
外面傳來腳步聲。
“來了就知道了。出門在外,自由自在!”
進來了一個人。
“張霞!”我差點喊了出來。
我不要找零,循著進來的路道,從理發師背後,側身而過,跑出了“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