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啊。我想了很久啊,你給我買東西的事,任何時候不許對別人說,包括外孫女杜曉燕,二是買東西的錢,我要給你,現在就給,你拿著。”
我聞到了他口腔鼻腔裡迸發出來的味道,一種很原生態的味道。
我聽見黑夜裡,從他身上傳來“窸窸窣窣”聲音。
大概是在衣兜裡摸出事先準備好的票子聲音。
“我在你這裡吃住,兩抵,互不差欠。你幫我辦一件事,把你床上鋪墊的各種東西幫我準備兩份。”
“行!還有一份給誰?是不是穆領導?”
“就是!”
“一時半月辦不齊,秋天,不,元旦節前準備四份,你二份,穆領導二份。”
他說:“買東西的錢必須給,草草毛毛的東西我一定準備。”
我明知道他看不見我,我伸出頭,小聲說:“我再說一次,金屬探測器與你生活費兩抵,互補找補,就行了,今後切莫再提!”
張翠花發話了,“老爸,雞都叫鳴,睡覺了吧!”
王大剛小聲說:“不知道女娃子聽見我們說話沒有?”
王大剛同意了,坐上了木板床,木板多有撬動,
我不知道,王大剛發覺沒有,他沒有洗腳,不是一股臭味,而是整個被窩,整個二樓,都彌漫著濃濃的臭味,我不知道臭味的主要成分是什麼,但我明顯的聞到了包穀酒味,我記起了,他斟最後一杯結束酒,放酒盅時,酒盅倒了,大半盅包穀酒全淌到了地上。不是我臭清高,我實在睡不著,我用羽絨服口袋裡的餐巾紙搓絨,緊緊的堵著鼻孔。
王大剛睡著了。
我又嘗試著給杜曉燕,給穆繁漪發了微信,他們都沒有回我。
瘸子大嬸起床早。我比劃著叫她掌好竹梯,我下了樓。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昨晚下雪了。極目遠望,遠處的山頂很白,白得耀眼,山中間山腳斑駁陸離,極像一個肥碩的大漢戴著潔白的山羊毛帽。
手機響了,是趙有亮打來的。他問我在幹什麼。
我說剛起床。
他說,這麼早起來幹啥?
我說,觀雪景。
他問:“麻柳山下雪了?”
我說,你看得見,你還不相信?
好半天他才回我,他在成都,蔣老師前天從麻柳溝搭摩托回茶山鄉政府開會,在十八拐,車速太快摩托飛過護欄栽倒到麻柳坡四道灣懸崖,好容易弄到縣醫院,弄到涪陽中心醫院,弄到西華,人,還是死了!昨天弄到西華的,昨天我沒有告訴你,我怕影響你和那位穆阿姨的心境,我和你們分別後直接到了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