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募捐帶來了不少混亂,程志跟栗子,找客棧,額外花了好多時間。
明明是中午進的城,然而直到傍晚時分,程志跟栗子,才找到一間開門營業的客棧。
進客棧之後,程志聽到的並不是傳統的那種“二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而是
“客官,敢問您捐了嗎?”
程志搖頭:
“我不喜歡戰爭。”
店小二連忙擺手:
“客官你這樣說,雖然正確,格局,卻太小了啊。”
栗子聽聞,站了出來,問:
“你說橙子哥哥的格局小,那,你的格局,又有多大呢?或者說,你是怎麼看待戰爭的呢?”
聽栗子這麼說,店小二有些不高興,看著程志,輕聲嘆息:
“喂,這位兄弟,你說,好端端的,一個小女娃子討論這個幹什麼,在家裡相夫教子多好?”
聽店小二這麼說,程志也有些不高興了:
“明明人人平等,憑什麼不讓女孩子討論這種問題了?”
店小二聽程志的說法,仰頭,嘆了一口氣。理論上,嘆氣,是要低頭的。然而店小二嘆氣的時候,並麼有低下頭,反而把頭抬得高高的。
從來,低頭意味著承認,而抬頭意味著自信。
店小二抬頭,只是因為,店小二,把自己放在了一個高高在上的位置,視程志為,那些毫無文化也沒有理想的,自私自利的,寄生在國家體制之上的,已然喪失了自己的一切卻仍然為暴君說話的,可憐蟲:
“你沒有聽我們的大王說嗎?大王說了,牝雞無晨,母雞是不管打鳴的——要這個女娃子管戰事,管到最後,怕只會是一敗塗地吧。”
栗子搖頭:
“我只聽說過‘婦好’將軍是華夏的大功臣的。”
店小二搖搖頭,沒管栗子,只是給程志說:
“小兄弟,我提醒你一句,古人有雲,‘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你要是聽這個女娃子的建議,當心你就此家道中落,一蹶不振啊。”
栗子聽聞,退了兩步,坐了下來。
而程志只是搖搖頭:
“你說的話,我是半點不信的——明明婦女能頂半邊天,為什麼偏偏到了你這裡卻成了‘牝雞司晨’了呢?”
“呵,你說什麼,婦女能頂半邊天,你倒是舉出證據來啊——”店小二搖頭:“現在的‘聖明天子’為什麼如此天怒人怨?寵愛婦人,這便是首惡。”
“所以,”
說話之時,程志不由得想到了受德。
那是一個有絲絲縷縷柔情,可以為了一首能博美人一笑的曲子一大早親身前往客棧問詢的人
更是一個雖然有些大驚小怪,卻的確是見微知著的人。
還是一個,有責任有學識,能言善辯的愛國者。
想到了受德的程志,很自然地,把受德這個角色,代入了店小二的那個“寵愛婦人”的聖明天子
——若是受德不寵愛婦人,一心撲到國家之上,會怎麼樣呢?
想到這裡,幾個詞瞬間在程志眼前浮現:
鐵血,無情,冷漠,對萬事萬物漠不關心。不愛家庭,只知道掌控國家,只知道鞏固自己的權利
——終究,向著太陽,喊出一句“我才是太陽”,而後,在人民“直疑天尚醉,欲與日偕亡”的呼聲之中,從高高的雲端墜落而下,丟了命,亡了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