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飛兔走,不知不覺,兩周,很快就過去了。
期間,在程志課堂上的學生,也越來越少,大約在程志講一些簡單的統計學理論的時候,終於,最後一個學生,弘毅,也離開了程志的課堂。
而程志,見沒人再來上課,也不好意思一直借用人家的地盤,便準備離開了。
然而,看見程志和栗子提著青鯉劍和小提琴就要走,便有人厲聲喊了出來:
“你們幹什麼!”
程志一愣:
“在這裡住了許久,今日決定離開,不想再叨擾大家,便沒有打招呼,難道不合規矩嗎?”
“媽的,肥羊要走!”那人聽了程志的話,大怒,直接喊了出聲。
於是,忽然之間,程志覺得,自己似乎被許多人包圍了。
包圍程志的,有人拿木棒,有人拿弓箭,圍著程志,指指點點。
“你們要幹什麼?”
“幹什麼,你心裡沒點想法嗎?”為首的大漢,程志依稀有些印象,因為前幾日,在一個孩子退學的時候,大漢還曾經到程志面前表示過歉意,說自己家孩子實在學不懂程志說的“方程組”到底是一個什麼東西,只能退課。當時這大漢還特地給程志道了歉,沒想到如今,也是這大漢,第一個跳出來,去辱罵程志。
“你們怎麼這樣?”程志有些震驚。
“既然你要走了,我也就不瞞著你上路了——”那大漢囂張地說:“我們,從一開始,就是上天的子孫後代,而你們,從一開始,就是上天的奴隸。”
“明明人人生而平等的——”程志搖頭:“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程志這麼說,卻又一個小孩子搖著頭,說著嘲諷的話語:
“搞錯什麼的,是你啊——”
說話的,是五十六。
——準確地說,是那個曾經名為“納吉”的五十六。
“告訴你吧,從一開始,我們就是生活在馬背上的,放牧的民族,而你們,則是長在地裡的土蟲子,我們最開始就是高貴的牧民,而你們——‘先生’你也的確給我們說過,有一個詞叫做‘州牧’吧——你們大多數,都是被我們放牧的奴隸,是我們的牛羊馬匹,是我們的財産——”
說到這裡,五十六很開心,臉上的笑容也很燦爛:“‘先生’,你來了,就是我們的牛羊了,而身為‘牛羊’,又怎麼有逃走的道理呢?”
程志聽五十六的話,沒有更多的反應,沒有驚訝,沒有惋惜,甚至沒有震驚——程志只是在想,到底為什麼,栗子翻譯過來的話語,並沒有直接翻譯那“先生”兩個字。
顯然,五十六說出來的“先生”,肯定不是尊稱,而是,對“先我而生的生靈”的一個隨意的稱呼,甚至很可能只是一個蔑稱,畢竟有句話叫做“一輩子都活到了狗身上”。
雖然程志也不大,然而,五十六仍然這樣說了,因為五十六更小,大約十四五歲,換做程志在那個年紀,也就是剛剛上高中。
於是,五十六拿著自己的年齡去罵程志,真的是半點壓力都沒有。
“這種事情,不該你們去做的——”程志搖頭,仍然在做著最後的勸說:“你們為什麼,一定要動刀兵呢?”
說完之後,程志搖頭,因為他也不確定,剛剛自己說的,究竟是什麼。
畢竟幾周的相處之下,程志的內心,一直是略帶愧疚的,因為程志總是相信,一切孩子的問題都是教育本身而非孩子本身的問題。【
·“然而,教育孩子的,不止橙子哥哥你一個人啊。”
】栗子的話語,忽而在程志腦海之中回蕩,而程志,也忽然,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個包袱一般,大笑一聲,握住了自己手中的青鯉劍:
“若要我的自由,你們拿命來取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