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塵含笑望著自家妹子，低低嘆了一聲，似是無奈，“我說了，你可不準沖動。”
“行了，別廢話了，趕緊說。”千幽眉頭蹙得老高。
“顧祁你還記得麼？”千塵壓低聲音，卻不看千幽的眼了，只盯著桌子上的酒杯。
他不忍心看到自家妹子心痛又懊悔的表情了。
“鼓起師兄？他怎麼了？關他什麼事？”千幽不解。
“他姓顧。”千塵抿唇，淡淡地加重了那個顧字，依舊神色空洞地望著酒杯，彷彿酒杯上有什麼致命誘惑。
“我知道他姓顧啊……”千幽看著自家哥哥的表情，猛地心中一凜，瞳孔微縮，不確定卻又無比確定地開口，“你是說，他……他是顧家的人？”
“他是顧家小少爺，現在，是顧家的少主。”千塵微微點頭，眯起眸子，幾近嘲笑地笑了起來。
造化弄人吶，仇人之子近在眼前好幾個月，他們卻絲毫不知情，還把他當好哥們，付出一片真心。
“當年的事與他無關，如果他不加以阻止，我們可以不管他。”受陶夭夭思想的影響，千幽知道，報仇可以，但不能連累無辜。
“我就知道你丫頭會心軟。”當年顧祁也還只是一個孩子，又一直在薛明皓身邊，滅他們全族的事，又哪裡和他有關系呢？千幽和顧祁師兄妹好幾個月了，顧祁對千幽那點兒心思，薛明皓有意無意透露著，千幽自然不能把他也劃入仇人之列。千塵瞭然一笑，卻無比蒼涼落寞，“妹妹，這還不是最嚴重的。”
“還有更嚴重的？”千幽眉心狠狠一跳。
“顧祁帶領全族，歸順了大小姐。”千塵想起之前陶夭夭給他寫的信，猶豫了半晌，終究是告訴了千幽，他的妹妹有權利知道一切，哪怕是他再護著她，也應該把一切告訴她。
千幽一怔，腦袋子懵，一時之間竟然沒有想通這句話為何意。
“所以說，我們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和仇人顧家合作，繼續幫助大小姐，回報她的知遇之恩，二是……離開大小姐，自己去報仇。”千塵端著酒杯，自嘲地笑了笑。
千幽眼神空洞地望著自家哥哥，一時之間覺得呼吸困難。
“越瑾家被滅族的事我查得很清楚，的確是越瑾家有錯在先，不該失手殺了顧家的人，只是……顧家就利用勢力趁機滅了越瑾族，的確過分！”千塵大力地捏著酒杯，小眼睛裡面全是怒火，卻更多的是無奈。
造化弄人吶，如今他們卻要和昔日的仇人合作？
他們曾經活下去的動力便是報仇。
如今，他們還能報仇麼？
千幽沉默著，目光呆滯地望著自家哥哥，一時失語。
兩人都是沉默，空氣彷彿凝固了。
陶夭夭對於他們而言，是再生父母一般的存在。
顧家對於他們而言，是你死我活，血海深仇的存在。
放下芥蒂，為了陶夭夭的大業，和顧家合作麼？
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餘暉若水一般覆蓋在兩人身上。
世界那麼大，他們該如何抉擇？塵世那麼廣闊，偏偏只有一條路能走？
“還當真是……沒有選擇，只能接受。”好半晌，千幽才頹廢地憋出這麼一句話。
他們，有選擇的餘地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