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化去,山林裡一片生機勃勃。阿月以為安置庭光的地方離院子不會太遠,可是他跟著微明走了半個時辰還沒有準備停下來的意思。
撥開青草,跨過溪水,他們行進的方向有點熟悉。阿月看見不遠處挺立一個沙土堆成的小山包,而微明已經開始抬腳一點一點往上攀登。
他想起來了,這山包頂上有個窟窿,上次他與陽姑娘就是從窟窿掉下去闖入一個墓室,微明救出他們之後說過那是某位臨仙弟子的長眠之處,人峰的禁地。
阿月很好奇,於是趕上前去問道:“微明,這不是墓室禁地的小山嗎?你把我往這邊帶做什麼?”
他顧著說話疏忽腳下,一不小心打了個滑,幸好微明及時伸手扶住他,“你不是想見庭光嗎?我把他放墓室裡了。”
“啊?!庭光一個人在墓室!”阿月睜大眼睛表示很震驚,“那裡一點光線都沒有,還有會咬人的蛇,他平常連蟑螂都怕,微明,庭光並沒有做錯什麼,你不該這樣罰他!”
為了可憐的小家夥,阿月一時著急暫忘了自己有可能被趕出山門的危機,對著微明吐露責怪語氣。
此時微明剛好來到被石塊覆蓋的窟窿邊,聽見師弟少有地對他嗔怒,好笑道:“責罰?哈哈,你和那小鬼頭幾時有被我責罰過呢?”
阿月想了想,“沒有,微明對我們一直格外的好,可是,你把他放在下面,還把入口蓋得死死的,叫他怎麼活?”
“怎麼活?呵呵。”微明搖搖腦袋,指著石塊:“那你還不趕快把它挪開,我們進去看他還活著沒。”
阿月突然感覺微明不像平常那個微明,竟然說出這麼無情的話,對方可是一個從小陪伴身邊的孩子,一條幼小的生命。
彎腰將大石塊一下掀開,對著地洞大喊一聲“庭光”,然後招呼不打一聲奮勇跳進黑乎乎的窟窿裡。
由於是第二次光臨,洞口離地面多高阿月心裡有數,縱使如此,他落地時還是沒控制好身體往後踉蹌,牆面有蛇,他不敢扶持,幾欲跌倒時幸好一隻手從後邊及時抵住了他。
“我叫你搬開石塊,又沒讓你直接跳進來,置氣也不要拿自己開玩笑,怎樣?腳沒崴著吧?”
阿月一扭頭對上微明一雙嚴肅的星眸,“沒崴,就是有點麻,我沒有置氣。”
“沒有就好。”微明甩下一句話便吹亮火摺子與他擦肩而過,接著念起止水咒往漆黑深處前行。
微明以止水咒開路,通道兩壁攀著的“小動物”盡數遁去,他們一路暢通無阻,期間阿月喊了幾聲庭光皆得不到回應,心中不由得産生不祥預感,可再看看前面那人,怎麼就好像一點也不擔憂,彷彿他早就知道不會有任何回應似的。
這裡是墓xue,難道……阿月晃晃腦袋不敢再想下去。
走完一段狹長的通道進入最裡面的墓xue,火摺子跳動的光將整個區域照亮,這裡的擺設沒有改變,唯一的小石棺仍處在暗室中央,周圍一個活物都沒有,當然也沒有庭光。
其實用不著火光照亮,阿月已經把這裡的一切看分明,事已至此,他腦子再不靈光也想到怎麼回事了。
顫抖的手扯著微明衣袖,眼中閃動水光,“庭光他……他在裡面?!這口石棺就是為他準備的,對不對?庭光……庭光竟然受了這麼重的傷,他被妖怪……害死了……連你也救不了他,是我昏睡三天時候的事嗎?我居然沒能再見他一面……”
“用點腦子,難道我能預料到他幾時夭折,提前備好小石棺?”
阿月面頰掛著淚珠,愣了愣,沒有接話。
微明將石壁上的油盞點亮,走進地面硃砂陣圖扶棺而立,背對阿月道:“你不是要見他嗎?過來吧。”
阿月邁了幾步,正要跨入硃砂陣時又把腳縮了回去,他想起上次被陣圖害得腦袋幾乎炸裂、渾身火燒一般難受,而且還神志不清地輕薄了陽雲,就怕碰到這朱紅的線條又會失去理智傷害微明,於是心有餘悸不敢妄動。
“從那進來,站我身旁,沒事。”微明看他還躊躇不決,笑道:“怕什麼?有我在呢,這是鎖魂陣,能將陣內外魂魄阻隔,只要不踩到那頭的陣眼,就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