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明打了個哈欠,朝窗外綠眼畜牲隨意瞥了一眼,那反應就像看見的是一條狗,而後又將目光放在準備拔劍的師弟身上。
他並肩站立阿月身旁,單手按住靈臺劍柄,低聲說:“我去,你留下。”
“留下做什麼?我去幫你。”對方可是兇殘的妖怪,阿月不願讓微明獨自犯險。
微明按著劍柄不鬆手,“剛才你忙著盯梢,我睡了一覺,所以現在輪到你休息,我收拾妖怪。”
阿月還想說點什麼,對方卻在眼皮子底下一個閃身沖出了房間。
院子裡響起一串“乒乒乓乓”雜物傾倒的聲音,阿月急忙敞開窗戶,看見那隻“大狗”模樣的妖怪已經變成了“小狗”,被微明捏著後頸拎了起來。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結束得更突然,他把抽出半截的劍送回劍鞘。門口腳步聲接近,微明提著身體縮小一號並且已經被揍暈的畜牲走進來,“兇手捉拿歸案,明天讓掌櫃過個目。”
阿月點上燈,看著被微明扔在牆角的灰毛“小狗”,怎麼看怎麼不兇殘,問道:“這……真的是妖怪?”
微明撥開小畜牲眼皮,露出一隻綠色眼珠子,“碧眼狼,是妖狼裡脾氣最壞的了,別看它現在小模樣怪可愛的,那是我散了它的妖丹,它失去修為現了原形。”普及小知識後,微明伸個懶腰又恢複瞌睡狀態,“唉,沒想到今晚要在這裡過夜,我們一夜未歸不知道師父……”
“啊嗚……”屋頂突然響起狼嚎,微明與阿月神色一動,同時警覺地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四隻狼整整齊齊一排站立在對面屋頂仰天長嘯。
“不好,它們找幫手。”微明原以為只有一隻離群妖狼獨自為禍,不曾想是有組織的,同仙裡人口密集,若妖狼全體來犯,後果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出去看看,你待在院子裡別到處跑。”
“微明!”阿月緊跟師兄後腳追到院子裡,也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背影一晃躍到屋頂,而屋頂上剛才還在嚎叫的四隻畜牲已經無影無蹤了。
凜冽的寒風吹得青袍獵獵作響,微明佇立高處觀察街道,百步外,有高低起伏的黑影躥動,不消說,那便是對方召喚的幫手了。與其等待迎敵不如主動出擊,他低頭以師兄的口吻叮囑道:“別到處跑。”足尖一點,乘著風,青色身影飄離了屋頂。
阿月知道微明擔心他的安危才獨自前去,可是他又何嘗不擔心微明的安危呢?對方可是來報仇的妖怪,而且數目上還不是一個兩個,就算要孤身迎戰,怎麼著也得帶上靈臺劍呀。
阿月緊攥靈臺劍來回踱了幾步,追上去還是乖乖地留下來等待?天人交戰正激烈,忽然,身後傳來異動,好像有什麼活物冒出水面。
放眼整個酒館後院,目標鎖定於院中央的一口井。
當阿月忐忑靠近,果然在井邊一小堆白雪上發現畜牲腳印,握緊劍柄,叱道:“妖狼!別躲了,你要再不離開,休怪我不客氣!”
“切!誰稀罕你客氣了!”井裡竟然傳出男人嗓音。
阿月還未來得及拔劍,一團黑影已從井裡躥出直撲他面門,從尖嘴中亮出的獠牙嚇得他本能地向後仰倒躲避。
一個渾身濕漉漉的毛茸身軀從他臉龐上飛躍而過,還甩給他滿臉的冰冷水珠。
他側身打了個滾,等起身站穩,才發覺左邊面頰開始熱辣辣的痛,手一抹,全是血。避開了獠牙卻避不開後足的利爪,阿月這才意識到自己面對的是一隻兇殘害命的妖。
妖狼掉個頭又張牙舞爪撲將過來,這次阿月沒有掉以輕心,眼中精光一閃,“琤!”靈臺劍終出鞘,光芒照亮院子的黑暗,這一刻,有一條血痕沿著劍刃流淌,滴滴答答染紅著地面稀薄的一層白雪。持劍人退後兩步穩住下盤,雙眼一凜,上前去劍指受傷倒地的妖狼頸部,“你再害人,此劍絕不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