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了他一眼,心說竟然在這兒等著我。胖子就對悶油瓶道:“小哥你看,他真的挑食。”
悶油瓶不作回複,開始吃他自己的那一份。其實我自己對這一類食物沒有那麼抗拒,燒烤的時候也會吃油炸知了。但是眼下面前的這一道,視覺沖擊力比油炸知了要大得多,別說吃了,光是看看可能就扛不住。胖子煽風點火:“咱在墓裡遇見的蟲子海了去了,還怕這?”
我額頭青筋一跳,“那些至少是有殼的。”
胖子大概是想做一下行動前的動員工作,就是手段有點特殊。我看見劉喪逼自己吃了幾口,臉色發青,堅持片刻後才突然俯身往地上吐了一口。胖子一臉怪可憐地看著他,“連這都吃不了,還怎麼戰勝以後的困難,還怎麼挑戰極限,還怎麼視死如歸?”
我當然不像劉喪那麼反應激烈,只是近兩年過得舒坦,在家吃得也香,突然來這麼一下,習慣轉換不過來。我看了看面前的東西,深深吸了一口氣,閉眼就迅速伸手一抄,打算直接吞。悶油瓶忽然抬手一奪,拿走了我的這份,淡然道:“不用勉強。”
胖子看了看他,又看看我,那套挑戰極限視死如歸的言論一下堵在嗓子眼說不出來了。好像悶油瓶替我這麼一擋,就沒極限什麼事了。
黑瞎子並不關心我們這邊瞎鬧騰,一邊抹嘴一邊玩手機。等我們鬧完了,才徐徐開口:“剛剛打聽到了一些東西。”他向我們湊近了些,按了按他的手機,螢幕上顯示著很多條資訊。
我們認真坐好,劉喪喝茶漱了口。黑瞎子在外面混得久,訊息來源倒是廣。他道:“第一件事,薩沙這人04年就出來活動了,正好是他老姐死的那一年。”
我心中一動,那小子是真的因為阿寧的緣故?這故事也太“勵志”了吧。
“但是,”黑瞎子一頓,“他剛出來的時候年紀非常小,沒名氣沒能力,也沒什麼依靠,顯然,他老姐生前積累下來的資源並不能轉給他。他幾乎是什麼都沒有,這個世界不買他的帳。”
轉折點在於兩年之後,薩沙就突然擁有了自己的勢力。“這個轉折點,發生在一次下地之後。薩沙因為機遇巧合,那一次接觸到了一批人。那批人,似乎是一個內部運作成熟的組織。”
我們明白了,薩沙看來是遇見了那個焦老闆。他初始的動機是自己老姐,但整個過程由於焦老闆才得以持續。薩沙加入焦老闆,相當於弱者投靠強者,尚在情理內。但是焦老闆居然就同意了,同意當年那樣的一個小朋友成為手下成員?
十年前左右,薩沙還小,焦老闆不怕自己的組織被一個小孩子折騰死嗎?我不禁想起自己當年和那幾個高中生的故事。敢收容一個不穩定因素,一定是有原因的。
“你不是說過一嘴嗎?”胖子朝我大咧咧道:“焦老闆那不是夾喇嘛的,是搞宗教信仰的。看那小孩帶著仇恨,估計潛力不小,就把他收為己用,繼續發展發展。”
黑瞎子示意我們還沒到小組討論的時候,道:“薩沙的事情暫時就這樣,還有一個人,焦老闆。焦家的事情沒打聽出太多,現在我知道的是,焦老闆年輕的時候跟過吳三省。”
話音一落,幾人全看向了我這裡。我那一瞬心念電轉,皺起眉頭,“你是說……”
黑瞎子笑著道:“說起來,我們現在之所以在這個地方,都是因為你三叔留下的指引吧?”
我當初只是在雨村收到一條簡訊,隨即按照指示,便一路探到了聽雷的事情,然後事件慢慢發酵,最終我們來到了雷城。“現在要開回憶大會麼?”我問。
胖子拍了拍我肩頭,道:“可不可以這樣想?很多年前,在你三叔和焦老闆一起做事的時候,他們發現了這個地方,但是由於某些原因,事情並沒有了結,沒準還爆發了矛盾。於是,在今天,焦老闆透過他的手段回到這個地方繼續,而你三叔則把任務交代給你。父債子償,叔債侄子償。”
我大罵道:“誰他媽的欠債,我三叔沒那麼慫,再說了,為什麼偏偏是現在才給我線索?小哥剛出來那會兒,我們也是意氣風發,三叔那時怎麼不聯系我們去做事?”
胖子跟我翻起了老黃歷,“小哥剛出來那會兒,誰叫得動你?最初那段時間裡,是哪一個人整天思前想後的、沒有勇氣去……”
劉喪聽得有些糊塗了,悶油瓶側頭朝我和胖子掃了一眼。黑瞎子及時用勺子敲了下飯碗,“來來來,綜合一下目前我們所掌握的資訊,焦老闆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計劃。薩沙是中途加入,你們覺得薩沙的目的和焦老闆會是一樣的嗎?”
胖子轉回正題,“給他老姐報仇?熱血少年的必經之路?”
我不自覺用手指輕敲桌面,邊敲邊分析道:“兩個人的前半生經歷沒有太多重合,應該是兩種全然不同的人格,他們的慾望和動機也不可能相同……小花既然選擇混入那邊的隊伍,或許說明,他們那個團隊並不牢固。”
我抬眼,看了看他們。悶油瓶點頭,道:“想必存有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