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
早晨的樣子還是那麼的愜意,但就連太陽那暖洋洋的陽光都還沒有完全高過山丘,屋中卻已經有一個穿著整齊的人正在一一地收拾著疊放在床上的衣服。
“吱扭…”房間的房門慢慢地被推開了,只見那隻狗狗走了進來,似乎又想舔著寒子辰的手叫他起床。
“灰灰,這麼早你就來叫我了。”寒子辰彎下腰摸著它的下巴。
“怎麼了,我要走了你不開心嗎?”寒子辰看著它的尾巴搖晃地非常緩慢,而它只是舔著他的手,絲毫沒有了那亢奮的樣子。
“好啦。走吧,陪我一起下去。”寒子辰對它笑著說,然後將收拾好了的行李箱提了起來向著樓下走去。
他的腳步顯得有些沉重,在到飯廳時,桌上像往常一樣擺放著幾碗麵條、幾盤蒸過的肉包子和餃子。而爺爺奶奶都坐在座位上,似乎在等著他到來後才會開始動筷子。
將行李箱放在靠門邊的牆旁,坐上位置後,什麼也沒說,只是那樣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叮鈴鈴…”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子辰,我到了路口,拿上行李過來吧。”
“嗯,我一會就過去。”寒子辰小聲地回複到,然後便掛掉了電話。
他放下了手中那一頭還粘有著油的木筷子,將碗中那僅剩的面湯拿起了起來喝光。然後走向了行李箱旁,拉起了它那銀白色的拉桿,爺爺奶奶隨著他一同走到了院子外的鐵大門前。
“爺爺奶奶,我得走了。”站在門口的寒子辰十分不捨,卻又面帶著微笑。
“把這幾個包子也帶上,路上餓了吃。”奶奶一句簡單的話,卻又帶著多少無奈。
“嗯。”寒子辰接過了奶奶手中那一袋還冒著熱氣的包子。
“要好好學習,讀出出息。”爺爺笑著,盡管這句話他已經聽了千百遍,但卻從未讓他感到一絲厭煩。
“會的,到時候我回來再陪您喝酒。”寒子辰強忍著笑著說。
“好,好。那路上小心。”爺爺微微地揮了一下手。
“嗯,爺爺奶奶再見。”寒子辰說完後便轉過身拉著行李箱抬起了腳步準備離開,卻發現還一個朋友忘記了去打招呼。
“好了,灰灰,我真得走了。”寒子辰對一直繞著他轉圈走著的狗狗說到。他又一次彎下了腰,摸著了摸它的頭和它塌了下去的灰色耳朵。
“饅頭叔。”寒子辰出於禮貌小聲地對那個站在湖邊正抽著煙的人說,而他依然穿著那件黑色夾克。
“來了?”他說著扔掉了已經抽了一大半的煙頭,接過了寒子辰手中的行李箱。
“怎麼樣?還是這裡好玩吧?”
“嗯,那當然了。”寒子辰微微地笑了一下。
對於從小就出生於農村,並生活了五、六的年的寒子辰來說,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值得留戀的,更何況是一直待著爺爺奶奶身邊的他。但他自己明白,他無法永遠拘束於此,只有懂得越多,才能夠做出真正有意義的事情。但至少,他覺得,從小生活在此的他如同流浪畫家希特勒一般,一開始就接觸了別人所認為的最無用的經歷。
他在車上像一開始來的那樣:靠在窗戶旁,看著窗外。但這次他並沒有欣賞沿途的風景,而是在思考著什麼。
“當人們提到農民一詞,大多數人第一個想到便是“窮”、“土”一類的詞吧。爺爺奶奶每天都要做農活,無論是給雞鴨喂飼料,還是給土地裡苗子鬆鬆土澆澆水。即沒有早晨那椅坐的藤椅,也沒有呆鳥籠裡那會學人說話的鸚鵡,更沒有收音機裡的京劇,他們卻生活得那麼快樂。而我們是否想過他們也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但他們卻依然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我們有能力有條件可以做自己喜歡,自己認為有意義的事情時,卻不好好地去努力而是在不斷地口頭說著。那這樣,有什麼意義呢?還記得一首叫做《聽說》的歌中有那麼一句詞——‘聽個城裡人說,明年他一定如何如何,聽個鄉下人說,今年的收成挺多。’”
他閉上了眼睛,吹著從山邊來的清風,腦海只剩下一個畫面——那隻叫做灰灰的狗狗坐在門邊緩慢地左右搖著尾巴,不捨地看著他自己。
“子辰,到機場了。”一個聲音喚醒了已睡著了的他。
“嗯…”寒子辰回複了一聲便開啟了車門。
“下次再回來玩啊。”饅頭叔將本放在後尾箱的行李箱抬了出來放在了寒子辰的身邊。
寒子辰並沒有直接拉出欄杆往機場入口走去,而是拿出了錢包。
“饅頭叔,你也辛苦了,拿著這四百塊錢吧。”寒子辰將幾張紅色的紙幣遞到了他的面前,或許是因為他也明白開車賺錢並不容易,又或許是因為饅頭叔的眼睛下已有了明顯的兩層黑眼袋吧。
“不,不用,跟我客氣什麼。”他笑了一下,連忙說。
“沒事,饅頭叔,你就拿著吧,我知道你開車接人辛苦。”寒子辰說著將手中的四百塊塞進了他那連指甲縫中都還有泥土的手中。
只見他凝視著手中的四百塊錢,又慢慢地握緊了。
“好,那我就拿著。”他拍了一下的寒子辰的肩膀,卻不知道他自己的眼角中已有著積累了許久甚至多年的淚水。
寒子辰在這與盡力做好每一件事情的饅頭叔告別之後,他並沒有拿著紅色的vip登機牌去往等候廳吃著那就連食物名字都十分優雅的食物。而是與所有拿著大包小包揹著麻袋的人們一起,在這大堂的普通等候廳坐著,吃著還有些熱乎的包子。上了飛機後,他又睡了很久很久,沒有思考,也沒有再去想念與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