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鄭靜芳在他家過夜之後,張傑丞這幾天心情都很好,甚至上班的時候偶爾還會短暫失神,胸口像是有股暖暖的熱流不斷溢位來。
他還是生平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這天,張傑丞正在批閱檔案時又再度神遊物外,直到內線電話的鈴聲將他的神智喚回。
發覺自己又失神了,他不由得皺起眉。也許別人上班時偶爾失神是正常的事,發生在他身上卻極不正常。
他按下通話鍵,電話裡傳來秘書甜美的聲音,「總裁,許經理找你。」
「請他進來。」
主管財務的許淩豫一進入總裁辦公室便毫不拐彎抹角地問:「總裁,請問一下,鄭氏的事是怎麼一回事?」
「鄭氏的什麼事?」張傑丞低著頭,繼續批閱檔案。
「你為什麼把合約簽給鄭氏?鄭氏的企畫並不是對興貿最有利的。」許淩豫沉聲問道。
「你這是質疑我的決定?」張傑丞反問道。
許淩豫無奈地嘆口氣,「傑丞,別讓我在老太爺面前難做人。」
張傑丞當年接下興貿時內舉不避親,任用了兩名好友擔任要職,其中一人就是許淩豫。
原本即使是有張傑丞力挺,也輪不到許淩豫來掌理公司的財務,是張棟梁力保才讓他順利坐上這個位子。當時張棟梁保薦他的條件,便是要他一察覺公司財務異常便向他彙報。
張棟梁雖然已經退休,但在商場上仍有一定的分量,公司裡也還有許多跟著他一路走來的舊部屬,對公司的影響力至今依然極大,就算要把張傑丞從總裁之位下來,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許淩豫進入興貿時,眾人都對此羨慕不已,就連他也覺得自己運氣不錯,雖然憑實力他也有把握能坐上這個位子,但有張棟梁力挺,可說是少奮鬥二十年,簡直成了富二代。
然而,後來許淩豫才發覺自己誤上了賊船!
張家這對爺孫也不知道感情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張傑丞對於安插自己的人脈掌控公司不遺餘力,張棟梁又不肯完全鬆手,兩人三不五時明裡暗裡鬥法,許淩豫這些年來就像夾心餅幹裡的奶油餡,愈夾愈消瘦。
最扼腕的是,他當年簽了十年賣身契還外加三年競業條款,想走也走不了,只能把自己練得比泥鰍還滑溜。
張傑丞盯著老友的臉好一會兒,確定他沒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前不會放棄,於是道:「我們與鄭氏的合約非常合理,就長期合作來看是最穩當的。」
「…好,那你另外借鄭氏三千萬又是怎麼一回事?」許淩豫繼續追問。
這個人居然利用總裁的身分徑自把公文簽了,事前沒透露半點風聲就突然動用這麼大筆錢,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要洗錢。
「這是投資,利息比照銀行。」
許淩豫挑起眉。
張傑丞面不改色地道:「鄭氏企業體質健全,拿下跟興貿的合作案之後肯定沒有幾年就會還清。」
「你既然這麼護著鄭氏…」許淩豫眯起眼睛質疑道:「那當初幹嘛還要我向銀行施壓,讓銀行不貸款給他們?」
張傑丞之前便暗地裡扯鄭氏企業後腿,只是他做得很巧妙,興貿與鄭氏又沒有過恩怨,因此一時沒被人發現罷了。
許淩豫那時還以為張傑丞是想把鄭氏逼垮再乘機收構,結果張傑丞居然又自行出手救了鄭氏,讓他做白工!
說實話,張傑丞用的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手段,兩間公司遠日無冤,近日無讎,許淩豫依言行動的時候,心裡還掙紮了好一會兒。
「話可別亂說。」張傑丞以眼神警告他,「興貿從來沒有對銀行作任何特殊要求,鄭氏向銀行借款也很正常。」
張傑丞雖然嚴肅,但並不是個會特別擺臉色的人,見狀,許淩豫錯愕了兩秒,突地想到一個被他當成笑話的傳言。
「你不會真的正在跟鄭家的千金交往吧?」許淩豫瞪大了眼問道。
鄭氏的老闆是個殷實的商人,一家人也相當低調,特別是鄭家的千金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從不出入社交場合。
許淩豫曾聽口德差一點的人猜測,不曉得這位千金是不是缺鼻子少耳朵,怎麼這麼怕人看?
「沒錯。」張傑丞毫不掩飾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