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姨邁進鎮南那間小屋時,差點被一塊木頭砸了腳。
屋裡一個老頭聲音罵咧咧道:“我說了這裡不是醫館。”
花姨撿起那塊“木頭”一看,竟然是塊沉香,不由“嘖”了聲。
她掂著這“價比黃金”之物,進到屋裡,跟蹲在藥材堆裡的老人家猛一照面,愣了下,隨即收斂行止,神色一正,突然就大家閨秀了起來。她福了一福,尊了聲:“佚老。”
那老頭聞言,放下了順手抓起了另一大塊藥材,起身拍了拍手,哼了聲:“你是?”
“妾身曾為熊廷弼妾氏,佚老曾來將軍府為將軍治傷,妾身有幸得見一面。”
老頭兒想了想,好像似有這回事,捋著鬍子微點了點頭。
花姨趁機討好道:“我偶得一殘本,有一句不明,特來討教。”本來備的那紙小抄也不用了,直接把殘本掏出來呈上。
老頭看見殘本果然眼睛一亮,清了清嗓子,裝作混不在意地接過。
花姨點到她先前月下反複默讀的那一句,字頁殘缺,大致說的是用獨特功法金針渡xue,幾處xue道皆是腦後重xue,而那功法忽陰忽陽,以金針為媒介仿雷霆之擊,要不是後面還有兩字“開竅”,花姨都要以為是製造屍人的絕招了。
老頭捧著殘卷沉吟不語。
花姨心裡在樂,想著藉口準備食材歇業一天得這個清閑過來一趟果然是對的,在這種靠近邊陲的清平小鎮竟然能碰見整日雲遊得不見蹤影的這位老人家,簡直是奇跡。
她神遊到昨日鄰鎮的馬大戶帶著八個隨從親臨她的小飯館,指名要她“萬花樓”的廚子去馬府辦他的五十大壽,在這邊應該也算是盛事了,圍觀者眾。她開始反思生意頭腦太好也是過錯,如此出風頭是不是有些過了,恐要招禍……
那邊佚老好像已經看出了點門道,他把殘本遞還給花姨,對她甩了甩手道:“去,買只隨便什麼的活物回來。”末了加了句,“不要魚。”
花姨心裡雖然存疑,卻也照辦。
花姨前腳離開,一襲紫影後腳就捲了個人進來。
“他……”魏芳蹤扶著葉紅影,臉色反而比他白了三分。
“丫頭莫急。”佚老指示魏芳蹤把葉紅影扶內室挨床躺下,三指搭上他的腕脈,聽魏芳蹤細細把她所見說了遍。
佚老奇道:“竟動了武?他走火入魔體內真氣糾結,若他能恢複神識順勢利導倒也不失為一個解決之法,然妄動真氣少不得要震傷髒腑……”佚老又看了看葉紅影的眼,按了按他各處xue道,道:“其實也還好,溫養個幾日便能恢複過來,看你緊張這樣子,我還以為他要西去了。”
“可是他這樣子……”葉紅影躺在床上氣息奄奄的樣子,眉頭緊皺似是十分難受。
佚老道:“誰生病不是這個樣子?瞎緊張。”
魏芳蹤咬唇急道:“紅影哥哥縱使重傷也不曾顯露過如此虛弱痛苦之態。”
“那你以前的紅影哥哥怎樣才會顯露痛苦之態?”
“不曾。”
“他就不哭不笑不鬧?”
“紅影哥哥是最出色的殺手,殺手不需要情感。”語氣中隱隱帶上了幾分自豪。
佚老呆瞪了她一眼,嘖嘖稱奇:“一個木頭,一個怪物,養出你們兩個的那人真是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