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有接下來的後續,在這件事上,肯定是陳廚子的錯,忠義親王完全沒有什麼可指摘的。
可忠義親王從來就不是個省心的,他從馬上摔到底下,臉貼著沾著冰冰涼的地面,倒是清醒了不少。可這樣的清醒,不足以令忠義親王神智正常。
又或者,在對待平民百姓的時候,忠義親王就從來不是一個正常人。
第二日宮門一開,錦衣衛指揮使便進宮來,向楊溍報告了今日凌晨,在京城大街上所發生的事。
皇族是整個皇朝最尊貴的一個階級,自然有無上的特權,弄死個把個人,大半不會有事,但那得是在私底下,偷偷地。若是弄得滿大街都知道,那怎麼也得做些什麼。
初二,彈劾的忠義親王的摺子,便從御史臺官員的必須愛,遞到了楊溍的面前。
親王深夜縱馬狂奔,當街鞭撻良民,並將人拴在馬後,沿街拖拉。若不是被五城兵馬司的巡街兵丁及時發現,那陳廚子怕是立時就要橫死當場。陳廚子的兩個徒弟也被忠義親王的手下,好好教訓了一番,人臥在雪堆裡,半天不曾動彈。
那是良民,是皇朝的百姓,就算獲了罪,也該交由有司處理,不該是由忠義親王,在大街上那般暴戾行事。
言官所書,彈劾忠義親王的摺子,有理有據,據經引典,洋洋灑灑數百字。所有言官和御史,都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彈劾的摺子,不斷地遞送到楊溍跟前。楊溍看了幾封便不再看,讓人將這些摺子全都收了起來,一併抬到了大明宮去。這上皇還在,自然該由他這個做父親的,來管管這個無狀的老兒子。
上皇很是無奈,這是他的兒子,他自然想護短,可那天晚上的慘叫,整條街的人都聽見了,似乎還有人隱約聽到幾聲“是忠義親王”什麼的。
要說忠義親王也是糊塗,這種事情何必自己出手,隨便找個手下做了,到時候就算事發,將人往人前一推,自己依舊清清白白。
那些言官是絕不會就此罷休的,他們非得要個結果不可。
楊溍心中有氣,一是氣他這哥哥糊塗,二是氣那些言官半點不顧忌皇家臉面。楊溍就算想要對付這位哥哥,也不該是以這種方式,德行有虧,豈不是說皇家教子無方。
忠義親王這會兒倒是安靜了,窩在家中哪兒不去,正暗戳戳地想著,該怎麼整治那些言官。
鬱偆原本也就是打算聽一耳朵的八卦,可誰曾想,這八卦不知怎麼的,就牽連到了她自己的身上。也不知是那個人扒拉了出來,說那被傷的廚子,是從惠妃娘娘的孃家出來的。
“這和我家又有什麼關係,過年請個廚子過家掌案,難道還錯了不曾!”鬱偆可是氣得不輕。
鬱偆自有知道訊息的渠道,這訊息傳了好幾天,早已變了味兒,都有人說是那廚子仗了鬱家的勢,無禮在前,忠義親王這才出手教訓。
“娘娘何必動氣,陛下聖明,定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的。”徐嬤嬤安慰道。不過徐嬤嬤也知道,這三兩句話,說了不過就是圖個心安。
鬱偆怎麼能不氣,怎麼能不急,鬱家是那麼的渺小,哪經歷得起這些風浪。
鬱家新貴,家中出了個皇妃,立刻便改頭換面,富貴不可言,可到底根基不穩,不敢在這京城之中放肆行事。
這才剛過好年,這禍就從天而降,鬱家立時閉緊了門戶,不敢多有動作。
朝中紛紛擾擾,一時也無法治忠義親王一個罪,倒是帶出了許多骯髒事。那些言官御史為人清正,難道他們的家人也都如他們一般?
那些言官御史,在前面明晃晃的等著忠義親王從高臺上掉下去,忠義親王便不斷地在後面,給這些言官御史挖坑。有些坑挖成了,還真有人栽了下去。
別說楊溍看不下去,就連上皇都覺得他的那個兒子有些過了。
大年初一見血,已是不對,如今更陷害朝中大臣,這讓上皇如何能保他?
事情早該有個決斷,拖著不過是希望能讓朝中大臣淡忘些,好從輕處理,可沒想到忠義親王的仇恨拉得妥妥的,半點兒不懂上皇的一片良苦用心。
“陛下下旨,命忠義親王去守陵去了?”忠義親王依舊是親王,一直被奪了封號,不過眾人叫慣了,自也繼續稱呼其為忠義親王。
要說忠義親王半點沒有損傷,那倒也不是,沒了自由,遠離權力中心,這讓堂堂一個親王怎麼受得了。
朝臣之中有不滿的,可那是天家血脈,難道真能按著律令,將人給法辦了?這樣一個結果,已經算可以。
忠義親王要等正月十五過後,才會啟程送去皇陵,這會兒依舊在自家京城王府中住著。忠義親王更是恨上了鬱家,要不是鬱家養不起廚子,偏還要多事從外頭請,他怎麼會……
至於那遭了橫禍的廚子如今身處何處,怕是沒有一個人知道,也沒有一個人關心。
正月裡就發生這許多事,怎麼看都不是一個好兆頭,楊溍頗為憂心,還特地召了欽天監的官員問兇吉。結果問下來,自然是滿口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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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偆在後宮中,聽說忠義親王要遠走,這心總算是放下了,這起碼,在近一段時間內,她的家人都不會有事。
至於鬱偆自己……
上元節的宴會蒙著一層陰影,忠義親王雖獲了罪,卻依然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