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素也知道鬱家的境況,她又算是看著鬱偆長大的,聽出了好友的話音,自然願意在裡頭牽線搭橋。
“就算選不上也沒什麼,當今仁慈的很,等著送回來的時候,還能帶上幾身衣服,以及一些銀兩布匹。你們做爹媽的要是願意,不說十成十,這事九成九也能辦成。到時候成了,可就有二十多兩銀子送到家來,你們也能……”田素勉強地笑著,扯得泛青的臉龐疼。
“行了……”鬱爹打斷道:“讓我們再想想,這到底是大事。”
劉氏起身道:“我送送你,天就要黑了,我得趕緊打水洗臉。”
鬱家的房子就那麼點,就算說的再小聲,可這家裡只要是長耳朵的,還都是聽見了。
鬱偆的兩個哥哥,倒是想挺直了腰板,對著田素說上一聲:‘他們是不會賣妹妹的,更不會讓妹妹離開的!’可現實裡,到底是容不得他們說這一句。
做爹媽的,心裡也捨不得,只是隨著家中米缸漸漸見底,一家五口人以可見的速度消瘦下來,也只能是忍痛做出了決定。
鬱偆本就不胖的身體,直接瘦成了一把柴禾,臉頰略微凹陷。
但就算過得再苦,鬱爹的傷還在繼續治療,藥也沒有斷過。
既然做出了決定,就再也沒有反悔的道理。
兩邊通了氣,就此定下來,鬱偆和家人也只有一百多天的團圓日子好過了。
崔司籍雖不能常出宮,但對鬱偆還算上心,拿了些銀錢給鬱偆的爹媽,又置辦了幾身過得去的衣服給鬱偆。
再多的,便沒有了。
田素這中人做的也盡心,一頭向崔司籍說了不少鬱偆的好話,一頭又教導著鬱偆,好讓鬱偆能順利入選。
從和田素的交談中,鬱偆也知道了為什麼,那位崔司籍要費盡心機的,找一個能給她養老的人。
期間,鬱大伯那一家又來鬧了幾次,狠話放了一堆,最絕的,說是要斷絕關係,鬱偆的那位奶奶要不認鬱爹這個兒子。鬱爹聽了這狠心的話,當天晚上就起了高熱,迷迷糊糊昏睡了兩天才醒過來。
經了這件事,鬱偆越發不想在家裡待著,只想早點進宮裡去,也好讓她的爹媽少受點騷擾。就因為她是個女的,所以在別人眼裡,她和能隨意買賣的貨物沒有一絲差別,而阻止這樁“買賣”的鬱偆爹媽,在別人眼裡倒是成了怪人。
鬱偆有時喪氣地想想,既然都是做下人奴才,那為什麼不去做這世上最尊貴的人的下人奴才。
今年天冷,十月中旬就下了一場大雪,也讓鬱家的日子過得越發艱難。
十一月的時候,劉氏的哥哥嫂嫂帶著媽來走親戚,順便也捎了些東西。鬱偆的姥姥本姓許,是個識字的老太太,鬱家兄妹的名字,全是這位老太太取的。
這位極有見識的老太太,聽了她女兒女婿說的,要將鬱偆送宮裡的事,直說是好事。
“咱們阿偆這樣的好的孩子,就該出去見識見識。那離巢的鳥兒可不管雌雄,那都是要展翅高飛的。你們也別覺得生在正月初一有多精貴,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這天下可有不少和那廟裡的菩薩同一天出生的呢,也不見得,那些人也都生了一幅菩薩心腸不是?還是要看個人的造化。”
這話聽著有幾分埋汰的意思,可也是大實話,也只有這樣的話,才能讓做父母的安下心。
這個年,一家五口窩在自家的小家裡,簡單地過了過,也沒回鄉下去。
等到了上元節的時候,鬱爹已經能下地走動,可街面上也漸漸傳出,宮裡要選宮女的訊息。
鬱偆瞭解之後,才知道這個朝代對於選秀方面的政策十分寬鬆,若是女兒家的父母不願意,便不會讓人骨肉分離。
其實,像鬱偆這樣的人家,那些宮裡出來的公公嬤嬤還不一定看得上,可不知怎麼的,入了二月,還沒等鬱偆爹媽將女兒送過去,倒是此地保甲拿著冊子,引著公公嬤嬤,一家一家的過來看人。
如今只是粗粗地看相貌,鬱偆很容易的就被選中,帶上了車。
之前雖有準備,可真見著女兒要離開了,劉氏還是忍不住痛哭,鬱爹更是癱坐在地上,捶著青磚石。
進了大車,鬱偆見到不少女孩,年齡有和鬱偆一般的,也有十三四歲的,更有比鬱偆還小的。
鬱偆後來才知道,因為有那二十五歲就能出宮的規矩,宮裡特意挑選年紀小,親緣尚且淺薄的,只為了能將那些姑娘,牢牢地鎖在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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