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容很快就進入了一種物我兩忘的境界, 一筆一人和麵前的法牆, 天地間再不存一物。
她寫的很慢落下的每一筆似乎都用了很大的氣力, 額間很快便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就連一直在緊急備戰的桑桐也情不自禁的放慢了手上的動作,驚嘆的看著穆容。
若說在今夜之前桑桐只是把穆容歸類於“念力強大”的那一類人中的話, 眼前這個法牆足以將穆容推上一個新的高度。
人使五穀雜糧身體是不純粹的,生活在這樣世俗中除了嬰兒, 念力也不可能純淨。
穆容寫出的這道法牆, 可以說已經達到了人類念力的極限, 甚至隱隱有突破界限的趨勢。
被桑桐叫來幫忙的雖不是特殊事件處理局的核心成員,但最基本的眼力還是有的, 他們的怔怔的看著穆容驚愕的合不攏嘴。
直到一人眼尖注意到了穆容不同於常人的黑袍和那微微離地的雙足, 驚呼道:“陰差!?酆都的人?”
桑桐不悅的皺了皺眉,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立刻離開。
不過穆容並未被這二人打擾,法牆已寫完了一多半, 她的身體正在簌簌顫抖。
兩個太陽xue傳來刺痛卻依舊不服輸的咬牙堅持著,在她腦海中的神秘符文似乎也感召到了穆容救人的堅定信念, 這一次它們沒有因為穆容的後繼無力而消失, 十分有順序的聽從穆容的調遣。
桑桐拿出幾樣東西組裝在一起——一杆特大號的毛筆。
她先是繞著穆容佈下法牆看了一圈, 蹙眉思索片刻將筆尖探入盛滿黃雞血的桶中,然後以穆容的法牆為中心在外圍寫下了一大串道家符文。
郝解放飄在半空中看著眼前的一幕,神色幾經轉變。
桑桐落下最後一筆穆容還在畫,可她卻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臭味,一步跳進法牆大聲喊道:“穆容快進來!”
穆容卻渾然不覺, 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她的臉頰滴落,她專注的看著眼前流動的經文,執筆的手微微顫抖,認真的寫著。
桑桐拉了一把,手指卻穿過了穆容的魂體,周圍的臭味越來越濃鬱,不知從何處飄來一朵遮天蔽月的黑雲,讓原本明亮的星辰都暗淡下來。
好在這個時候郝解放飛撲而至,重重的推了穆容一把,二人一齊跌進了法牆的保護範圍。
物我兩忘的境界被強制中斷,穆容瞬間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癱軟在地上。
“穆容,你不要緊吧?”
“穆容!”
穆容躺在地上搖了搖頭,卻將目光落在了即將完成的法牆上。
那裡有個小小的缺口,還差一點就完成了。
穆容閉上了眼睛,這次法牆的面積要比上一次大幾倍,能做成這樣她已經盡了全力,此時她一點力氣都沒了連呼吸都很吃力,法牆若破她絕對逃不掉。
一根鎖魂鏈無聲無息的纏住了穆容的腰身,鎖鏈的另一頭拽在郝解放的手裡。
他並不認為憑穆容和桑桐可以戰勝琵琶鬼王,只要發現苗頭不對他準備立刻帶穆容逃走。
琵琶鬼王應該不會窮追猛打,他的目標是曲婷婷,而且他和穆容都是陰差,這身衣服還值幾分面子。
至於桑桐,就讓她為了自己的理想光榮犧牲吧。
郝解放打定了主意緊了緊手中的鎖魂鏈,召喚出無常盾戴在另一隻手的小臂上,從黑夜的盡頭飄來一團青綠色的跳動的火焰,隨著這股火焰令人作嘔的腥臭氣味也更加濃鬱。
待火苗臨近,幾人終於看清來人的本真面目。
一團只有一米來高的“人”青面獠牙骨瘦如柴,周身包裹著青綠色的火焰。
說是人,其實更像是包了一層青皮的人體骨架,只不過面目要更加猙獰些。
郝解放提示道:“他來了,小心!”
這琵琶鬼王胸口以下沒有面板,腹部是一個透明的大窟窿,冒著碧綠色的氣體,更有綠色粘液從傷口處滴落。
被粘液滴到的地方植物瞬間枯死,呈黑色。
桑桐挑了挑眉,眼前這位和資料裡描述的有些出入:“他就是琵琶鬼王?”
郝解放解釋道:“這不是他本來的樣子,琵琶大鬼王鼎盛時期身高一丈有餘,能吐出有強烈腐蝕性的氣體,信手一拈便能拘走大把活人的魂魄,而且他腹中自成乾坤,被他吞噬的靈魂永世不得超生。想必他剛剛重生,魂體還很虛弱,不過你也不要掉以輕心。”
桑桐點了點頭,警惕的看著琵琶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