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天涵沒有立刻回答, 慕容力勸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可是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你不能這麼對待桑桐, 如果她因為得不到及時治療而身亡, 卻發現她並不是兇手,你不後悔嗎?”
曾天涵擁有三件法器, 是馬家最正統的傳人,他與東北馬家之間有著非常奇妙的聯系, 那是一種科學無法解釋的牽絆, 彼此之間如家人一般的存在。
即使他與灰三奶奶的交集並不多, 灰三奶奶的死給他帶來的影響依然是巨大的。
他摸了摸灰奶奶長眠的土包,在那款與桑桐一模一樣的手錶在上面按了三下, 對著手錶低聲說道:“桑桐情況危險, 需要轉移治療。”
表盤上彈出一行小字:救援直升機預計四十分鐘內到達。
四十分鐘後,救援小隊按時抵達,桑桐被抬上了直升機, 醫療小隊立即跟進,搶救治療。
曾天涵卻坐在灰奶奶的墳邊:“你們走吧, 我再陪陪她老人家。”
穆容將劉保田的肉身放在村口定風樁下, 回到山上取出劉二姐的魂魄, 本想安慰曾天涵幾句,看著他融入黑暗一動不動的背影,便只是站在原地看了幾眼,帶著劉二姐離開了。
穆容回到小旅館,桑榆興奮的撲了過來, 卻穿過了穆容的魂體。
“我回來了。”
“桐桐姐和涵哥呢?”
“你姐受了點傷被送到醫院治療了,別擔心!她很快就會回來的,曾天涵……灰三奶奶被人殺害了,他在山上守靈讓我們先回去。”
“什麼?灰三奶奶她老人家?”
穆容點了點頭:“先把劉二姐的魂魄放在煙煙的畫裡,明天一早我們就回去。”
桑榆由衷的說道:“謝謝你,穆容。”
二人洗漱躺下卻都沒有睡著,穆容知道桑榆牽掛桑桐,不追問傷情只是怕她自責,便輕撫桑榆的頭發,柔聲道:“國家會給她安排最尖端的治療,很快就會回來的,別擔心。”
桑榆乖巧的“嗯”了一聲,環著穆容纖細的腰身仰起頭:“我從來沒想過我們種花家會有這樣的部門,而且我最親近的人就在這個部門裡工作。”
穆容安靜的聽著,桑榆繼續說道:“我記得是八年前的寒假,那年的農歷年過的比較早,叔叔和嬸嬸早早的採辦年貨,一家人歡歡喜喜的準備過年,桐桐姐卻來電話說: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不能回家了。嬸嬸雖然不高興但在叔叔的勸說下,還是勉強答應了。只是沒想到從那以後的八年裡,桐桐姐再也沒有回過家。我每年過生日的時候,都會接到桐桐姐打來的電話,有時候還會買些小禮物給我,吶,這條項鏈就是我的生日禮物,我們都不知道桐桐姐究竟在忙什麼,嬸嬸有一段時間以淚洗面,叔叔也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一支接一支的吸煙,現在我才知道,她在默默的做著一件偉大的工作。”
穆容是一個很好的聽眾,她很少插話但並不會讓桑榆覺得被冷落,桑榆開始講述一些她小時候的事情,屢屢提及到車禍後桑桐對她的照顧。
穆容心中湧出一股感覺:桑桐之所以會加入特殊事件管理局,或許和桑榆有關,確切的說是和桑榆的這雙眼睛有關。
回想起桑桐平日裡的一些言論,穆容不由感慨:桑桐對桑榆的愛超出她的想象,她為了“治好”妹妹的眼睛,心甘情願加入一個見不得光的組織中,承受著外人想象不到的危險,奉獻著最美好的青春年華,甚至連家都不能回。
穆容開始理解桑桐那天晚上對她說的話,理解她的憤怒。
第二天天未亮,柳二娘子回來了。
她從視窗進來看了眼床上的兩人,默默鑽進了穆容的上衣口袋,柳二娘子的出現讓二人想到了灰奶奶,又是一陣無言。
坐在回程的車上,看著窗外不住向後退去的景色,兩個人的心裡多少都有些沉重。
特別是桑榆,在沒出發之前,她完全想不到:如此發達的大時代,欣欣向榮的種花家居然還有月香村那樣的地方。
愚昧和無知並沒有衍生出淳樸,反而滋生了大量的陰暗和罪惡。
月香村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噩夢,醒來後再也不想去回憶。
那裡面的人永遠生活在噩夢中而不自知,這一切都是他們親手種下的,憐憫是有的,卻並不值得同情。
回到家,穆容和桑榆各自舒服的泡了個澡,美美的睡了一覺,醒來後帶著羅如煙去拜訪蘇四方。
門是唐廉梓開的,她抓著門框不讓她們進來,鼻翼翕動,警惕的看著門外的人:“桐姐呢?”
“桐桐姐受了傷,在醫院治療。”
“哪家醫院?”
“不知道,訊息是保密的。”
唐廉梓搖了搖頭:“很抱歉,不能讓你們進來。”
桑榆奇怪的問道:“為什麼?”
唐廉梓的鼻子再次動了動:“你們兩個的身上有很重的妖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