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這才驚覺,自己竟在不住不覺中,落了淚。
“桐桐姐,你幫幫穆容吧!”
“好,乖,別哭,先告訴姐姐究竟是怎麼回事。”
……
惡狗嶺,穆容整整走了十天才出來。
手中的打狗棒已經斷了,揹包也癟了一半,身上的白衣破破爛爛,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勉強遮體。
手臂和小腿上,有好幾道口子,深可見骨。
她丟掉了兩截的打狗棒,隨意的癱坐在樹下,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傷口。
這已經是比較好的結果了,好在她從未吃過狗肉,也沒有傷害過流浪狗,所以身上沒有吸引惡狗靈的犬類怨氣。
只不過,這些傷口引發的疼痛,待到她靈魂歸體之後,都會反饋到她的肉身上。
靈魂上的傷,癒合的很慢。
穆容靠在樹上,抬眼望去。
視線的盡頭,是一座巍峨的高山,陡峭險峻,筆直通天。
金雞山,兩道嶺,上面的山路就像是:從雞背爬到雞冠上。
穆容還記得,十五年前:她由大黑陪著,平安無事的走過了惡狗嶺,剛一踏入金雞山的地界,一群公雞迎面撲來。
公雞的鐵嘴比起禿鷲,有過之而無不及,銳利的爪子,就像陰差手中的勾魂爪。
它們專挑靈魂的脆弱處啄,比如:眼睛,耳朵,鼻子。
那時候,她有大黑陪在身邊,大黑是穆容家養的一隻黑狗,還沒睜眼的時候,被穆容撿到,硬是用米湯把它一點一點喂活了。
那時,穆容家裡家徒四壁,租住了農家院子,因為有個賭徒的父親,同齡孩子的家長都不許自家孩子和穆容接觸。
大黑是穆容唯一的玩伴,它不挑食,長得快,十分忠誠,會耐心的傾聽穆容的委屈和心事,然後嗚嚥著用濕漉漉的眼睛看著她,幫她舔去臉上的淚珠。
在穆容家出事的那天,大黑竟然硬生生的掙斷了鐵鏈,擋在了穆容身前。
卻被穆海俊一鐵鍬拍在了頭上……
穆容喝消毒水自殺,被郝解放勾出來,看到大黑一直守在她的床邊,死死的咬著郝解放的鎖魂鏈不鬆口。
直到穆容叫了它,大黑才悲傷的嗚嚥了一聲,舔了舔穆容的手心,眼睛濕漉漉的,發出陣陣低沉的哀嚎。
直到幾年後,穆容的心智逐漸成熟,她才明白:大黑不想她死。
那次輪迴路,大黑一直陪在穆容身邊,陪著她走過了黑狗嶺,馱著她翻過了金雞山。
穆容嘆了一聲:原來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身邊的一切都變了模樣,就連自己的命運也是。
她扶著樹幹起身,開啟揹包,裡面還有半包的五穀,一沓陰鈔,但願可以讓自己少受點苦吧。
……
在桑桐再三保證,會對穆容的身份絕對保密後,桑榆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和桑桐講了一遍。
“穆容走之前和我說,如果七天內她沒有回來,就讓我把她的肉身火化,桐桐姐……如果七天穆容回不來,她真的會死嗎?”
桑桐沉默良久,似乎在消化著自己妹妹這離奇的故事。
“聽你這麼說,穆容很可能是無詔無帖,硬闖地府,下面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但我聽走陰的人講過,生魂進入地府,如果七日內不能真魂歸體,的確是再也回不來了。”
“那怎麼辦?桐桐姐也沒有辦法嗎?”
“穆容走了幾天了?”
“過了今晚十二點,就是第四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