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海木訥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茫然,他機械的點了點頭,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死去的肉身,便被穆容的鐵鏈拉著,穿牆出了醫院。
護士撤掉維持生命的儀器,護工則打電話通知王青海的家屬,醫生為他蓋上了白布。
二人飄飄蕩蕩走出好遠,王青海才後知後覺的問道:“我死了嗎?”
“嗯。”
他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些什麼,最後化為重重的嘆息。
穆容的表情絲毫不變,她為地府服務了十五個年頭,這樣的事情見的太多,早就麻木了。
對於常人來說,死亡是生命的結束,在穆容看來,卻是另一段旅程的開始,沒什麼值得悲傷的。
二人來到位於城南的高檔住宅區,走進一處燈火通明的別墅,一樓已經搭上了靈堂。
種花家目前正處於殯葬改革推行階段,許多人暫時還不能接受火葬的方式。
靈堂的正中間,放著一副棺材,白色的牆上,用黑色的紙花拼出一個大大的“奠”字。
供桌上面,立著一張死者的黑白照片,棺材兩側站著一對尚未點睛的紙制小花童。
兩邊的牆壁,擺滿了花圈,一直排到了院子裡。
門口左側,是一匹紙紮的高頭大馬,右邊放著大量的紙製品,有別墅,小汽車,家用電器等。
靈堂裡跪了兩排披麻戴孝的家屬,隨著哀樂低聲的哭泣,不時往火盆裡添些紙錢,口中念著請逝者安息的話語。
王海青看到這一幕,顯出濃濃的羨慕,死後開了鬼眼,他可以看到在棺材上面正飄著一位與他年齡相仿,衣著光鮮男子,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的親人。
王海青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還穿著醫院裡的病號服。
“我是死神學院的勾魂使者,田英發,你的時辰到了,跟我走吧。”
田英發意外地看著穆容,面前的這位陰差似乎與傳說中的不太一樣。
然而,田英發面對與他孫輩年紀相仿的人,連連抱拳作揖,恭敬的說道:“陰差大人,能否再容片刻?我小孫子正在回家的路上,馬上就要到了,讓我見他最後一面。”
“肉身已死,前緣盡散,該上路了。”
穆容的聲音很輕,語氣中帶著一股不容商榷的堅決。
“大人,求您通融通融。”
薄薄的嘴唇抿在一起,下一秒,鐵鏈纏上了田英發的身體,後者發現:自己沒有一點反抗之力,只能被拉著離開了靈堂。
田英發氣的渾身發抖,又頗為忌憚穆容的身份,難聽的話不敢說,只能憤恨地瞪著穆容的背影。
隨著腳步的移動,穆容手中的那條鐵鏈上已經牽引了十幾位靈魂。
走完最後一家,穆容翻開手中的冊子,仔細地看了看,輕輕地撥出了一口氣。
此時東方已微微泛白。
穆容帶著這些靈魂來到了一處銀行,門口蹲著兩尊威風凜凜的石獅子,看到來人,竟雙雙動了動了起來,扭頭看著眾人,發出一陣低沉的吼叫。
穆容身後的那十五人,齊齊打了一個寒顫,不約而同的向後退了一步,又被鎖鏈拉住,再不能退。
有人抬頭看向門口的招牌,只見上面赫然寫著四個大字:“陰陽驛站” 。
“這……這不是銀行嗎,我以前經常來這裡辦業務,怎麼……”
穆容沒有回答,她張開手掌,掌心出現了一枚小小的黑色令牌,將令牌舉在身前,兩尊獅子的眼中閃過一絲幽暗的藍光,恢複成原來的姿勢,變回了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