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之中,掛在牆壁的燈盞火光搖曳,人影晃動,變得更加模糊。燈油裡的一些雜質附著在燈芯上被點燃,發出斷斷續續零碎細微的“滋滋”聲音。
酒桌兩側的人全都站了起來,包括不久之前搬過一張椅子坐在身旁默默聆聽的露露小姐。格洛拔出了刺劍,細長的劍身上折射出魚鱗般細密絢麗的光暈,一時之間,亮得讓人睜不開眼。
吉爾嚇了一大跳,他看了一眼格洛,再次確定這是傍晚時分那張面孔後,身體不受抑制的戰慄起來:
他知道眼前這是一位高階就職者。若是真的戰鬥起來,他們幾個的下場,大概就是睡進黑袋子。
可是這種事情,向來腦筋活絡著稱的吉爾又怎麼願意讓它發生呢——他的牙關打著顫,上下牙齒砰砰相撞:
“大……大人,我……我們只是想收回那5個雷爾。”
“是這樣嗎?”
對面的一排腦袋不住地點頭。格洛轉頭望向女孩,卻看到女孩將手伸進了稠密得像匹緞子般的秀發中,她掏摸著,發覺格洛的目光後,有些靦腆而又帶著感激的笑了笑。
一支銀制發簪被她放到了桌面上,隨即。她拿起發簪遞了過去,口中低低地念道:
“這支發簪應該值得上一點錢。”然後,她似乎陷入了短暫的猶豫,又從黑色侍者女服的口袋裡摸出了一枚雷爾,還有三四個銅板索爾),“我知道,也許這還不夠……”
“夠了夠了——”
劍鋒的寒意猶在,幾位“血腥獠牙”的成員又怎敢再說什麼。雖然這支發簪看上去就像出自平民匠人之手的普通貨色,在阿弗隆南城區的交易市場裡,隨便逛逛就能找到一籮筐,根本值不了幾個錢——他們偷偷瞄了瞄格洛,發現那把刺劍仍是將將出鞘的位置後,相互對視了幾眼,“三角眼”咬了咬牙,將一張紙箋遞了過來。
“是借貸契約嗎?”
露露小姐看到上頭有些歪歪扭扭的字跡,接過紙箋輕聲詢問道。
“是的,露露小姐。”
“那麼,謝謝幾位先生了。”
女孩小心翼翼地將紙箋折疊起來。吉爾伸出了手,發現這支發簪居然是純銀材質後,多少鬆了一口氣。不考慮工藝,就算憑借本身的份量,也足夠抵上大概五個雷爾了,他正準備將手中的玩意收入口袋中——
一個冷冽的聲音打斷了他,吉爾抬頭一看,正是那位拔劍的騎士先生。
“這個東西我很喜歡。”
盜匪頭子說出這句話時,義正言辭。看到對方仍然有些困惑,他拿著刺劍指了指。
“大人?”
吉爾有些不甘的放下了發簪。他所瞭解的印象和所接觸的騎士中,大多正直而溫文爾雅,從未見到或聽聞哪位有過如此過分的行徑,因為,這實在不像一位出身良好的貴族騎士所為……等等,就是這位先生,不久前還從威廉手中搶下了錢袋——真是一種另類的惡劣盜匪作風!
盡管心中腹誹不已,但是吉爾依然保持著諂笑,老老實實地將發簪放到了“騎士先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