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黨委委員、副鄉長柳青明深表贊同地點點頭,他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道:“鄉長的指示很有前瞻性,你們計生辦要深刻領會、堅決執行。計生辦要想在工作中有所作為,必須能啃硬骨頭。小張主任,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這是對你是否能勝任計生辦主任這一職務的一次檢驗。”
這柳青明長得又黑又瘦,卻偏要戴一副黑框眼鏡。他已年過四十,為人處事卻風風火火,被鄉長潘剛倚為左膀右臂。
張春月對著他暗罵一聲“黑猴子”,嗆聲道:“柳副鄉長不分管計生工作,那是站著說話不腰痛。你是我們鄉政府口的二把手,又是鄉黨委委員,要不你身先士卒,帶領我們攻艱克難。”
柳青明氣咻咻地道:“小張主任,你這是什麼態度。”
譚德天咳嗽了一聲,對張春月道:“春月主任,不要把情緒帶到工作中嘛!”
他又環視大家,大聲道:“鄉黨委理解計生工作的難處,不過就是有再大的困難,也要完成工作任務。春月主任能提出進村蹲點的思路,說明她對工作很上心。既然潘鄉長也認可進村蹲點的點子,鄉里會與派出所聯絡,請他們派民警協助我們進村開展工作。”
張春月明白這已是最好的結果,點點頭道:“行,我聽書記的。”
短會結束後,張春月繃著臉,帶著計生辦一夥人回到了辦公室。郭麗芬首先表示不滿道:“主任,你彙報工作就好了嘛,非要提什麼工作思路。這進村蹲點一提出來,不就正好讓鄉長藉機整治我們嗎。”
王潔搖著頭道:“我是打死也不敢進村蹲點的,農村裡的人一聽我們是計生辦的,光看我們的眼神就讓人心裡磣得慌,更別提怎麼對付工作物件和她們的家屬。我申請在辦公室裡留守,給你們提供後方支援。”
郭麗芬不依地道:“小王,年輕人要有直面困難的勇氣。要留守也是我這位等著退休的老人留守。”
張春月拍拍桌子,揚眉大聲道:“這次進村蹲點,我們誰也少不了。大家先準備一下,一起探討一下如何進村蹲點開展工作。我現在去向譚書記彙報一下工作。”
郭麗芬兀自嘟囔道:“你是主任,要保著自己的位子,幹得不好會被免職。我們圖什麼呀?難道鄉黨委還能免了我的普通幹部身份,讓我成為一名農民?”
王潔接過話頭道:“對呀!為何好好的辦公室不坐,要進村蹲點,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張春月瞪了她倆一眼,腋下夾著筆記本,邁著長腿走出了辦公室。
何鴻遠根據辦公桌上的統計報表,有意識的將夾山村的報表資料挑選出來,細細琢磨著。
郭麗芬坐在他對面,冷眼如刀的瞅著他,道:“小何,不是我多嘴,方才若非你給張主任提供彙報材料,她最多是被潘鄉長訓一頓出出氣,哪裡能穩住陣腳向潘鄉長叫板,還賣弄出一個進村蹲點的臭點子。這不她丟擲一個籠子,把她自己和我們大家都裝了進去。”
何鴻遠抬頭無奈地道:“郭大姐,你又不是沒看見方才這場面,瞧這架勢就是拿我們計生辦開刀的樣子。張主任若是一個應對不好,落個處分什麼的還是輕的,恐怕連計生辦主任的位子也不一定保得住。”
郭麗芬扁扁嘴道:“誰當主任都一樣。你一名借調人員,操的哪門子心。”
何鴻遠淡然道:“誰當主任都一樣。我們計生辦已處在風口浪尖上,我們大家只能衝著圓滿地完成工作任務而去。”
“看來我得去找我姥爺,讓他給我換個工作崗位。”王潔看著窗外道。
何鴻遠在心裡為張春月叫屈。攤上這樣的兩位屬下,她這計生辦主任,猶如一位光桿司令,哪能開展工作。
張春月坐在鄉黨委書記譚德天的辦公室裡,脆聲道:“舅爺,今天潘鄉長就是衝著我來的,我要是一個應對不好,這個計生辦主任的職務,就要被他給擼了。”
譚德天是她婆婆的表弟。因了這層關係,譚德天對她關愛有加,況且他手下可用的人也不多,她算得上是一位得力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