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暗歎教授肯定通宵了,他對古物和歷史的痴迷真是超過對其他一切的熱愛。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會至今孑然一身,眼裡除了古物之外再無他物。
他換好拖鞋,一直走到辦公室門前,輕輕的敲了兩三下門。但裡面一點反應也沒有。除了抽風機和乾燥機工作的嗡嗡聲,再也沒有其他一點聲音。
難道是睡著了嗎?林泉這樣想著的同時又加重力道敲了幾下門。他相信現在的敲門聲音的分貝強度,絕對可以驚醒睡著的教授,可是,裡面還是沒有半點反應。
難道是上廁所了?還是忘了關燈?——林泉腦海閃出這兩個疑問,他不敢開門,搞不好是教授太過於專注,故意沒開門也不是不可能。
他昨晚沒有讓自己當助手,肯定是有不方便的地方,這個時候當然也不能貿然進去。
足足等了有兩分鐘,裡面還是一點聲音也沒有,從上到這條走廊到現在,估計已經有八分鐘了,教授如果上廁所,既便是大解都已經回來了。看來是真的忘了關燈。
林泉確認教授不在裡面後,就從口袋裡拿出鑰匙開啟門,只是在他推開門的剎那,他呆住了。
他從來沒有遇到這種突發情況,所以腦袋一片空白。
教授穿著工作時的白大褂,倒在他的辦公桌旁邊。估計是倒地之前碰到了辦公桌上的檔案,所以檔案散落了一地,顯得很凌亂。而教授是側身倒在地板上的右手微微向前伸,左手則緊緊抓著自己心窩處的衣服。
林泉回過神來第一件事就是衝向倒地的教授,他蹲下把教授翻過來平躺在地板上,然後大聲喊著林教授,還輕輕拍著他的臉。
但是教授沒有一點反,林泉慌了,剛才想到的一些急救方法,早已經在腦海裡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想到了最壞的可能。
等他把手慢慢伸到教授的鼻孔前,他證實了自己剛才想到的可能——教授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
他還是打了110和120,雖然他知道120來了也沒用,但他還是存在一絲僥倖,心裡希望是自己判斷失誤,對他來說,教授無疑是他最親的人了。
大約過了三十分鐘,警察和120的救護人員同時到達,林泉和早到的同事早已經等在門口,簡單的跟警察交待幾句後,隨行的120救護人員便進了辦公室。
一切都如電影演的那樣,一個多小時後,三四名警察走出來了,隨行的120已經用屍袋封起了教授,初步判斷是心臟病發,至於是什麼情況引起的,要詳細檢查才能有精確的答案。
教授有心臟病?林泉不禁又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隨後一名警察問是誰最先發現教授,林泉舉手示意是自己,然後警察要求他隨車回公安局錄口供。
口供其實很簡單,林泉只是把自己的所見詳細的對警察複述一遍,當然,教授為何加班,他是不可能說出來的,最後簽名了事。
他最後還問那位警官,可不可以回辦公室,警官回答說暫時還不行,要等待屍檢的最後結果,確認無誤後才能撤除封閉的現場。
林泉給文物局的領導打了個電話想說明情況,可是還沒說上兩句,電話那邊就傳來領導沉重的聲音:知道了。
訊息傳得可真夠快的——林泉想。
突如其來的“週末”讓林泉無所是從,他沒有感到難過,雖然他很尊敬林教授,但他真的感覺不到難過。
可能是因為長期跟歷史事物打交道,漸漸讓自己跟林教授一樣,更執著於過去,所以死對他情感上沒有太大的觸動。
讓林泉覺得有點突兀的是,林教授怎麼有心臟病?這個他一點也不知道,也沒聽說過。不過這些疑問也只是一閃而過,畢竟,不用多久,權威的法醫就會驗證這個結果。
週末兩天林泉過得相當沒勁,對林教授逝的傷心似乎姍姍來遲,這兩天他總是有意無意的想起教授生前的提攜,甚至想到求學時期他對自己的關照。
如今教授不在了,天曉得所裡怎麼安排自己,會直接調離那個擁有所有儀器的辦公室嗎?還是直接回到野外作業的文物發掘基層?
林泉想到這才覺得林教授對自己是多麼的重要?不僅是情感上,還有生活工作上,他此刻感到相當的茫然。
週一,林泉按照往常的時間來到研究院,雖然他早早醒了,但不想因為教授的死,在同事們面前顯得慌亂。
剛想上二樓自己的辦公室時,人事科的主任老藩叫住了他,揮手示意到他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