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宸飄遠的神思恰巧被她的視線勾了回來,對視一眼後受到極大的打擊。
翼銀煙眼中的閃爍在眼眶裡糾結迷惑地四處遊蕩,半彎的黛眉攬著一縷淺淡的悲傷,在被窩中烘暖的臉蛋浮著一層像紅又像白的不明迷霧,那兩瓣豐潤的朱唇本是最令他心馳神往的香甜,然而此時卻是一種呆滯的弧度,彷彿被掛上秋日枯黃的哀思,沉重得提不起來。
被這樣的她注視著,他心中生出一股無形卻強勢的壓迫感。為緩和彼此間的氣氛,他主動伸指去撫摸她的唇。
被碰上的瞬間,翼銀煙潰散的目光驟然聚合變得清晰,突然她整張臉滲透出一種由內心所迸發的恐懼,她氣都不敢大喘一下,很快就因為畏怯往後退縮一大截,驚慌地躲避他修長的指。
被人否決的距離感強烈打擊了柳月宸的自信,他僵硬地拉了拉唇角,口吻勉強維持著溫柔說:“煙兒不怕,前朝有本尊操心,你不必擔心本尊的安危。”
他替她掖了掖絲褥,再次伸出雙手捧上了她的臉,這次稍稍用了點她無法抗拒的力量。
翼銀煙惶恐地瞪直美目,微啟的唇倒吸一口冷氣,提心吊膽不敢亂動。如此,暗地裡還是偷偷在被窩裡推開被窩外他的身軀,想離遠一些。
“月宸,難道你心裡就只有利益得失與權謀,難道就不覺得自己對洛夢嫻的所作所為太過殘忍嗎?”
柳月宸訝然一定:“洛夢嫻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她從來也只為利用才會靠近本尊,如今她所遭受的劫難也不過是上天對她的懲罰而已。”
上天的懲罰?這明明是你在肆意弄權折磨虐待,到你口中卻成了上天的懲罰?
翼銀煙手上的力度加大,猛地一下就推開了自己和他的距離,動作很大,被窩以外的一股冷空氣鑽進了被窩,她冷得一顫身。
他也跟著冷平了臉,眯細的眸光宛如彎刀:“洛夢嫻是不是跟你說了些什麼,以至於你這麼不安?”
她不安嗎?對,她很不安,不知為何,她覺得洛夢嫻的事情一定不會這麼簡單,不......應該說眼前的他,太複雜。
她死死地咬著自己的下唇:“你是怕我聽到些什麼?”怕我聽到些不該聽到的事情。
看著她此時想盡一切辦法躲開自己的碰觸,柳月宸心懷不安,他總感覺,若是此時心軟鬆開手,她很可能從此就離他遠遠的,不再肯留在他身邊。
在他趕到之前,她是不是聽到更多的瘋言瘋語了?她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不可以,他不會放手的。為了她,也為了自己的愛情。
他耐著性子,徐徐勸導:“煙兒,無論她對你說了什麼,那都是騙你的。相信本尊,你只需相信本尊一人就是。”
她眼中很快就泛起了一圈厚重的光波,眼看就要盪出眼眶以外,洩灌迷茫的臉色。
她提高了說話音調,有些抓狂:“她已經被你折磨得不成人形,都已經痴傻成魔了,況且她事先都不知道我會去看她,難道一個瘋子還能逢場作戲,還會騙人嗎?!一直騙著我的人只有你!”
他的脾氣被消磨得所剩無幾,掌中的力度再收緊一圈,壓狠了喉半怒半吼地問:“洛夢嫻到底跟你說過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