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貴一帶位於神州大地的西南方向,這裡與中原相比雖地處偏僻,卻有著屬於它自己的風土人情,此處除漢族外還有苗,彜,布依等眾多民族分散居住,長久以來民風淳樸,坊間風氣也比其他地方要開放得多。
東方林一行五人自從離開南宮山莊後便朝著苗族召龍教方向一路西行,雖然臨走時蔚應龍送給他們一大筆路費作為盤纏,但可惜的是從數日前開始眾人在路上便再沒遇到過一輛馬車,他們僅憑著腳力便趕了上百裡的路,君玉門四人行走江湖已然習慣,可是身形瘦弱的小斯哪裡能受得住,她之前的賣藝生涯也只是走走停停從未一下子趕過這麼多的路,小斯嘴上雖未抱怨過一聲,但一直緊跟著她的遊子時卻早已察覺出來,終於在次日清晨之際眾人看到了一座西南小鎮—臨州。
臨州是距離召龍教最近的一座漢人城鎮,再往前走便沒有可供人休整的地方。眾人商議後決定先進城歇息,看城內有無馬車可用,順利的話還能再打探一些召龍教的情況。
五人步入城內後沒多久就感到了一陣喜氣氛圍,臨州沿街商鋪的門前皆是張燈結彩,街上時常能看到三兩成群的女孩們在挑選著線繩、彩紙、細針、瓜果等物品,整個臨州車水馬龍,人流如潮,一番熱鬧氛圍不亞於昔日千劍盛會。
原本嬌羞含蓄的小斯在看到這番熱鬧景象後頓時來了精神,就連那一身的倦意也一掃而空。她一邊左右張望一邊對身旁的遊子時問道:“遊大哥,這裡到處張燈結彩,是不是有什麼節日呢?”
遊子時託著下巴想了半天說道:“這個日子,呃,萍水鄉裡的人好像也沒有怎麼慶祝過,我實在不知道,這個得問師兄了。”
衛誠和戚寧對此也不甚明瞭,眾人便一齊將目光移向東方林,可誰知他們的大師兄此時正兩眼呆呆望著遠處,嘴角還不時微微上揚,顯然他並沒有融入到眾人的談話當中,而是出神地想著什麼。
東方林自然也注意到了道路兩旁的景象,只是在他的腦海中卻在回放著另一個畫面。在前些日的南宮大戰中,他與其他三位師弟從歸魂殿既明手中救下了南宮弘,自那以後這位一直對其態度冷淡的武林盟主終於認可了他。在臨走道別時,南宮弘還讓女兒親自送了他一小段路,在送別時南宮衿對他不斷囑咐要多加小心,雖然只是幾句簡單的關切,但已足以讓東方林心中充滿了暖意。
“師兄?師兄!”遊子時一聲叫喊把東方林從幻想中拽了回來。
“啊?怎麼了!”
“沒事,我們就想問問你知道今天是什麼節日嗎?我發現你最近怎麼總是發呆啊?”
東方林撓了撓頭,笑著說:“呵呵,沒事。呃,至於今天嘛。”他撥著手指算起了日子,沒過一會兒便恍然說道:“對了,今天是乞巧節呢!”
“乞巧節?”小斯問道。
東方林看眾人一臉疑惑樣子,開始認真地講了起來:“沒錯,今天正是乞巧節。我還未拜入師父門下時,家族中的人每年都會在今日慶祝。”
衛誠不解地問道:“這就奇怪了,尋常的節日師父生前總是和我們一起過的,可咱們卻怎麼沒聽過這個乞巧節?”
東方林笑了笑說:“阿誠,因為這是女孩們在七月初七這天乞求智巧的節日,咱們當然是不過的。唐代曾有詩雲‘闌珊星鬥綴珠光,七夕宮娥乞巧忙’,各地慶祝乞巧節的風俗各不相同,但總的來說便是女孩們做些針線活,擺著瓜果用來討個好運的日子。”
東方林說罷,又對著劉斯說道:“小斯姑娘,今日咱們便在此休息,你若看上了什麼就盡管買,大可向城裡其他女孩一樣去‘乞巧’。”
劉斯聽後十分開心,她從小和父親相依為命過著苦日子,每每見到其他女孩相約玩樂總是默默得羨慕不已,父親的不幸亡故對她來說更是雪上加霜,但自從遇到君玉門的四人後她卻再次漸漸感到了家的感覺。
除小斯之外,遊子時等人原本也在因南宮山莊上的死傷而提不起精神,但臨州乞巧節的喜氣氣氛此時卻感染了每一個人,大家如同換了一種心情一般,頓時變得輕鬆起來。
小斯快步走到了一間沿街的攤位前,老闆看到來了客人十分熱情地湊上前招呼著她。可是當小斯看著那些琳琅滿目的商品時,一時間卻不知道該選哪個好了。
君玉四子微笑著相視一眼,一同走到了那間攤位旁邊。於是在半炷香的功夫後,小斯的手中拿滿了薰香、眉黛和各種瓜果,東方林還為小斯挑了一朵黃色小花,讓遊子時親自為她別在了發梢上。
小斯一輩子也沒收到過這麼多的禮物,此時的她在四兄弟其樂融融的簇擁下,一邊摸著發梢上的黃色小花一邊開心地揚起笑意。
五人沿著街邊商鋪又走了一會兒,忽然眼尖的戚寧指著一個賣栗子的小攤說道:“咦,幾位師兄你們看那個買栗子的少年是不是好眼熟?”
衛誠看著那少年的背影,說:“好像是姜巍前輩的徒弟,叫,叫什麼來著。”
“披霞。”遊子時說道。
“對,披霞!咦,不過,怎麼沒看到其他人啊。”戚寧左顧右盼地望了一圈,但除披霞一人外,姜巍前輩與剪雲師兄等人似乎都不在此處。當然,在戚寧看來姜巍沒有在這裡自然是件好事,因為他每每想到姜前輩那嚴厲的模樣總是會不禁發憷。
戚寧想了想接著說:“看到披霞師兄我想起來一件事,前些日子的武林大會,怎麼唯獨姜前輩沒有來?”
東方林果斷回答道:“那自然是因為咱們師父的事情,三十年前師父為正道武林所不容,無奈隱居山林。姜前輩與師父情同兄弟,發生了那件事自然與正道門派們合不來了。”
衛誠輕嘆了一聲,說:“如果前些日子姜前輩和他八位弟子都在的話,想來定能減少些傷亡。”
遊子時不同意衛誠的看法,淡淡說道:“姜前輩的劍法與師父不相上下,他若在場死的人會更多,只不過是歸魂殿的人罷了。”
幾人相聊之間小斯並未發表看法,因為她一直在看著那位名叫“披霞”的少年,按常理來說一個人在買了一袋剛出爐的栗子後總是想要迫不及待地嘗一嘗,可那人卻始終未吃一口,而是將栗子輕輕地放入懷裡用外衫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