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緊要關頭出現在戰場上的正是君玉門的四位師兄弟,眾人在門中思索再三後還是無法對彩兒的事作壁上觀,而當他們快馬加鞭趕到南宮山莊大門時卻發現門口的幾名護衛已橫七豎八倒在血泊之中,同時莊中那頭也是殺聲震天。
幾人悄悄翻上圍牆很快便被莊內的血腥場景悍然震住。殘肢斷臂,血流成河,那些受了重傷的人一邊在地上來回打滾一邊不停發出殺豬一般的哀嚎聲,而那些沒死的人還依舊在想方設法奪去他面前敵人的性命,君玉門的四人雖已見慣腥風血雨,但看到此情此景還是不禁皺緊了眉頭。
沒過一會兒,眼尖的東方林便發現離他們不遠處有一位甚是強悍的白袍青年,他所到之處無人能敵,而此時與他戰在一起的竟是東方林的童年玩伴張南還有在阜城相識的好友唐玫。眼見那白衣人要下殺招,君玉四子相視一眼,瞬息之間便皆現身於戰場之上。
“果然是你。”在方才那瞬息一擊結束後,東方林細細盯著白漸穹,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此人正是東方林在阜城茶館曾與唐玫一同見過的那名白衣青年。
與此同時,白漸穹也睜大了雙眼細細打量著東方林,他輕笑一聲說:“你終究還是來了。”
手持長劍的遊子時並非理會二人的“友好交談”,他上前一步厲聲道:“白漸穹!你堂堂一殿之主怎能在一女孩身上做文章,快將蔚彩兒歸還回來否則休怪我等無禮!”
白漸穹大笑一聲,說:“彩兒姑娘若要回家,我絕不強留,但你們一而再再而三地命令於我,我便偏不放人。”
“你!”
東方林將氣憤不已的遊子時一把攔下,他對白漸穹緩緩說道:“我昔日遇險時曾被貴殿安歌救下,那時我曾從她口中得知你等行事雖然狠毒乖戾,但對付的人往往都是些不仁不義之輩,然而今日所見卻著實令我大失所望,縱使你與南宮弘有所過節,可與那些倒在門口只為混口飯的莊內守衛有何相關?”
白漸穹聽後原本自若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起來,他冷笑一聲說:“東方林,你太天真了,這個江湖的腐朽與黑暗豈是你們這些初出茅廬的少年所能想象到的,我不殺他,他們便會來殺我。在這個江湖上有些東西是無法被你這種光鮮亮麗的大俠所擊敗的,而能戰勝它的,便只有比黑暗更加黑暗的黑暗!”
白漸穹說後沒等東方林回應便又將目光轉移到了遊子時的身上,說:“千劍大會時我就在臺下觀戰,看得出你一身精妙武藝不在你師兄之下,而當你對瞬劍門孫威手下留情之時他卻在背後留下了一道將要伴你一生的傷疤。呵,當這一切發生時,這個所謂的正道做了什麼?南宮弘因為瞬劍門勢力強大是他得力盟友,所以最終讓孫威勝出。而你只是一個鄉野武夫他們又怎會去管你的感受。將汝之魂,歸於聖殿,這個混濁的江湖需要有人來改變,只要你願意,歸魂大殿的門會一直為你敞開。”
原本浩氣凜然的遊子時在聽了這番話竟開始沉默不語。一旁的東方林很快便注意到了遊子時的表情變化,他想要對這番言論反駁一二,可是白漸穹卻又說得句句在理,他話到嘴邊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呸呸呸!你知不知道‘君子揚人之善,小人揚人之惡’,我們堂堂君玉弟子豈去你殿裡當個小鬼。”機靈的戚寧從方才言語中察覺出些許不妙,他急忙叫出一句打破了這份詭異的寧靜。
“呵,你們四人果然與眾不同,那便讓我看看這位小哥到底有無在此叫囂的資格。”說罷,一直站在原地與眾人相談的白漸穹忽然向戚寧發出數鏢,緊接著他運起身法與暗器一起向戚寧掠去,這整套動作快如鬼魅未做半點停留。
一旁被四人救下的唐玫和張南在看到東方林後十分驚喜,然而此時卻不是敘舊的時間,他倆急忙喊道:“這魔頭身法高超,拳腳暗器功夫皆十分了得,切要小心!”
這句勸告剛剛進入四人的耳朵,白漸穹的攻擊便已至面前,他擲出的那幾枚暗器被站在最前面的東方林擋下,而由於遊子時的發呆出神讓白漸穹十分輕易便從他身邊掠過,急忙踏出數步的衛誠想要憑借重劍將對方攔下,然而這位“白衣幽靈”的動作還是比他快了半拍,就在白漸穹力聚一腳將要踢中戚寧胸口時,數枚精巧的梅花鏢從戚寧手中驟然飛出,這幾只上等暗器正是於阜城時唐玫所贈。
白漸穹為了閃躲梅花鏢,那踢出的一腳收回了許多力道,然而即使如此中了招的戚寧仍然感覺胸口氣海翻騰,他心中暗道若是中了此腳全力只怕自己胸口的幾塊骨頭已被踢得粉粹了。
遊子時見戚寧受了傷,一下便從方才的愣神中清醒過來,他正要揮劍攻擊卻見白漸穹向後翻跳數下,又掠到了離他們幾丈開外的空地上。
“看來你們的身手比千劍大會那時又有精進,如此人傑不為我用真是可惜,今日我還不想取你們性命,若有機會改日再戰。”白漸穹說著又將目光轉向遊子時,“你好好想想我方才說的話,咱們後會有期。”
說罷,他那靈巧的身形在莊內的房屋與樹梢間留下幾個起落後又掠向戰場的另一個角落。
看著白漸穹遠去的身影在場四人皆無追趕的意思,方才能在白漸穹的臉上留下一道劍痕,全憑四人的合力突擊,若是面對面交起手來勝負還猶未可知。
東方林走到了遊子時身旁,說道:“子時‘將汝之魂歸於聖殿’這種話安歌也曾對我說過,其中利害我不欲多言,相信你自有想法。”
遊子時淡淡說道:“那人說的雖有道理,但江湖爭鬥與我無關,而且有你們和小斯在我身邊,我自然不會被他的言語蠱惑。”
東方林淡笑一聲拍了拍遊子時的肩膀,這時一直藏身別院的南宮弘見到歸魂殿主被忽然趕來的東方林等人成功“擊退”便急忙帶著手下趕了過來。
“張賢侄,令掌門與唐少俠傷勢如何?”南宮弘在看到倒地不起的黎武與唐準後甚是關懷地向張南詢問情況。然而因為戰鬥一開始南宮弘便離開戰場跑到了一處安全別院,一劍堂掌門黎武更是身受重傷,故而此時的張南很是不悅,他覺得這位一直被大家視作武林支柱的南宮盟主甚至連敵酋白漸穹都不如,那位魔殿殿主至少還會身先士卒和手下站在一起,但這位武林盟主卻時刻只想著如何保護自己的利益,利用其它門派為他沖鋒陷陣。面對南宮弘的詢問,張南與一劍堂其它弟子連頭都沒回,更別提回答他的問題了。
一旁的唐玫見氣氛有些尷尬,果斷接下了南宮弘的話語回答道:“多謝盟主關心,阿準和黎掌門雖中敵人暗器,但我細細檢視後卻發現二人並無性命之憂,只是在接下來的數月裡想必二人只能在床上靜心養傷了。”
“那便是萬幸,我先讓手下帶你們去安全的地方休息,若唐少俠和黎掌門在日後有何需求,南宮山莊會隨時給予方便。”
“多謝盟主。”
唐玫在言後不久忽然眉頭緊皺,她在低頭檢視了一陣後又長長鬆了口氣。因為唐玫在檢查弟弟傷口時忽然發現,白漸穹射出的那枚暗器與唐準的一處致命xue道僅僅偏離了半寸距離。她將心靜了下來不斷回憶著對手將暗器擲出的手法,最終她恍然悟出剛才的白漸穹是故意沒有取阿準性命。至於其原因亦不難想象,川中唐門是實力與地位皆僅次於七大派的老牌門派,在正與南宮弘為首的正道武林激烈抗衡之時,白漸穹此舉一面是不想再樹強敵一面則是在警告唐門不要參與這場爭鬥。唐玫在恍然大悟後更多的則是對白漸穹那神秘莫測的武功而感到後怕。
這場位於南宮山莊的正邪大戰,其實無論是在人數還是實力上正道都要高於歸魂殿一籌,而造成這種劣勢的一條重要原因便是各門派之間的利益角逐勾心鬥角。來湊熱鬧的那些小門派在看到魔殿來襲後很快都向後躲避了起來,而那些實力強悍的名門大派同樣也都沒有使出全力,大家都想著好好儲存自己的實力從而將“除魔衛道”這件事情寄託在其他的“愣頭青”身上,以至於武當派的陸離在斬殺了十餘名敵人後才恍然發現,從戰鬥開始至今他甚至沒見過一個瞬劍門人,陸離一面暗罵著孫家父子一面只能無奈繼續苦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