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文雨帶回她的小公寓,江溫暖還有點晃神兒,頭發已經被雨打濕看起來狼狽不已。
“江主管……”
“我已經不是你的主管,多年不見,還是叫我溫暖就好。”江溫暖打斷了文雨的話,不想自己跟她變得這般生疏。其實要不是文雨主動站過來打招呼,江溫暖根本就沒有認出她來,主要是文雨在宋錦年身邊的時候漸漸變得時髦,現在又變得樸素起來,反而多了幾分魅力。
這就是經歷了事情之後的成熟美,江溫暖想著,伸手拍了拍文雨的肩膀,她不知道宋錦年和江嘉倩的關系,所以也不知道文雨現在的狀況。
“好,溫暖,先去浴室洗澡吧,用我的衣服將就著,免得感冒。”文雨一邊說,一邊把江溫暖往浴室裡面推,又特意把水放好。
江溫暖看著地上的男士涼拖鞋欲言又止,這個屋子顯然不是文雨一個人住,她覺得不太好意思可轉念一想,現在這個時候應該沒在家吧。只要不是宋錦年就好,她不想跟任何跟顧家有關的人有所牽連,尤其在剛才個顧希霆見過之後,這種逃避的心情站到了最頂峰。
在陌生的地方洗澡,江溫暖多少有些不適應,所以加快了速度很快完事兒,但在穿衣服的時候,她忍不住伸手摸上了肚子上的細長傷疤。
“唉……”
記憶倒退,那時淩如風見不得江溫暖受委屈的模樣偏偏在血泊中找到她,經過一番努力好不容易才保住孩子,可她心口的傷卻沒那麼容易被治癒。
她此時肚子上面的疤痕就是孩子剖腹産留下的痕跡,那時候醫生沒敢給她打全麻,她還能夠輕輕楚楚地知道有人在割自己的皮肉,知道孩子被醫生抱起,知道自己看過他。
這條疤痕,是她人生中重要的見證,就好像被顧希霆親手隔開的一樣,讓她一直無法釋懷。原本,她的孩子也可以想別的孩子那樣順利出生,可以擁有健碩的體格,可是這原本被毀在了顧家人的手裡,她該恨,也的確用心用靈魂去恨過,可現在更多的是害怕。
不管是對那些人還是對發生過的事情,江溫暖一直保持著畏懼的態度,就像曾經踏入陷阱身受重傷的小白兔,從此以後都會對那個踏足的地方心有餘悸。
江溫暖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回到g城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再顧希霆面前潰不成軍,一行淚不自覺地順著她的臉頰流下。連江溫暖自己都詫異——原來自己還是會流淚的麼?她記得,四年之前,她在這個城市哭得痛苦徹底且狼狽不堪,以為那一次已經將今生的眼淚流幹,可是現在,她又哭了。
“江溫暖你還在矯情什麼,早該忘了的情早該忘了的人到現在還念念不忘,沒出息。”她咬咬牙,把手收了回來,慢慢穿上衣服,心想不管顧希霆要耍什麼花樣,她都不能有所回應,看他還能不能折騰出什麼么蛾子來。
三年半前,淩如風剛好把江溫暖從療養院接出來的第四天早上,江溫暖坐在床邊,清晨的風還帶著絲絲涼意。
是的,在療養院,不是別的,就是特意矯正江溫暖心裡狀態而選擇的地方,是江溫暖自己主動要求去參與治療的,淩如風擰不過她的意思只好順著她來,忍著強烈的心疼親自把人給送過去,又親自接了回來。
對於江溫暖來說,在療養院的時候並沒有對她的心情轉好有什麼促進作用,但是也比她一個人呆坐在房間裡比較好。或許是因為很少會出現孕婦病人,所以療養院裡很多人都對江溫暖多了幾分照顧,或者幹脆直接遠遠避開她免得一不小心把她給惹到。
“溫暖,早上要看風景就披一件外套在身上,也不怕涼著。”淩如風從江溫暖門口路過,照慣例給她端了一杯熱牛奶過來,卻不想開啟門就看到江溫暖坐在窗邊,身上只穿著單薄的衣物,忍不住出言提醒對方添衣。
聽到淩如風的話,江溫暖牽起一絲勉強的笑意,點點頭說:“好,我剛才忘記了而已,今天難得早起就忍不住多看了會兒風景。”
“算了,我還不知道你呀,看起來在這兒坐了很久了吧,過來把熱牛奶喝了,正好暖暖身子。”淩如風把牛奶塞到江溫暖手中,不想江溫暖手沒拿穩,玻璃杯子掉落在地發出清脆聲響。
“溫暖?”
淩如風疑惑地看著她,卻見江溫暖臉色瞬間轉為晃白,身體搖搖欲墜,剛巧伸手抱起她。
而江溫暖只覺得一股疼痛席捲四肢百骸,努力了好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不一會兒,她的額頭上便布滿了汗水,連唇色也越來越蒼白,靠在淩如風懷裡,虛弱得很。
“溫暖你別害怕,是不是孩子要出生了,我這就送你去醫院。”叫江溫暖不要害怕,可淩如風自己何嘗不感到害怕呢,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著,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一口氣把江溫暖抱進車中。
幸好淩如風早有準備,在到荷蘭之前選房子的時候就特意留意了一下週圍的環境,就在離他們不遠的農場裡面有一家診所,雖然不像國內醫院那麼正式,卻也是他們目前最好的選擇。
診所雖然不大,可裝置齊全,再加上淩如風在來的路上早就打好招呼,一個醫生和兩名跟隨的助手都已經準備好。躺在手術臺上,江溫暖只知道很疼,只知道孩子要出生了自己不能一直維持緊張情緒,要放鬆。
可是努力了許久也沒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