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月對阿黎有些自責,這次的事如果他多點警覺,提前離開怕就能躲過這場浩劫。 或許是心裡太期待與阿黎安安穩穩的相處幾日,所以明知道不妥的情況下他選擇了鋌而走險。
心裡還有絲絲僥倖,就算南京失守又能怎樣呢?大約跟別佔領區一樣,所有重要部門被日倭把持,老百姓失去一些自由跟財產。
現在朱四月認為他的判斷失策了,從日軍轟炸的頻率看,他們已經做好將南京變為焦土的準備。安慰阿黎睡著之後,朱四月到教堂大禮堂那邊去檢視,見神父正跪在聖象面前垂頭祈禱,朱四月等了一會,神父祈禱完畢衝他淺淺的露出一點笑意。
神父說:“孩子,我這裡很缺人手,或許有些事情需要你的幫助。”
朱四月點點頭:“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您儘管開口。”
朱四月遲疑了下,反問神父:“神父是美國人麼?如果我猜得沒錯,大使館方面早就通知您撤離南京的訊息對嗎?”神父點點頭:“是的,使領館前幾天就派人通知我們早日準備離開南京,恐怕此處會變成戰區。”朱四月問:“為什麼沒走呢?”
神父說:“這個地方的苦難在即,作為外國人跟神職人員我們的處境怕是這裡最安全的,所以我們有責任留下來,幫助受苦受難的大眾。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打算離開。”朱四月感慨這位神父的仁愛勇敢,想到那些在太平中祈求長生人們,他們有著雲泥之別。
外面一陣冷槍,外面看門的人跑來說,守衛軍可能真不行了,日本人全面進城。剛剛進來避難的滯留信徒說外面屍體橫街,日本軍人見人直接刺死,完全不分軍人跟百姓。美國神父聽了,顫著聲音說:“我的主,他們這是公然挑戰國際法,公然殺害平民是不允許的!”
看門人說:“什麼國際法,這裡什麼法律都沒有用了。”
朱四月回到阿黎身邊時,她剛被前面的一陣槍聲驚醒,有些警覺的裹著毯子,跟大多數人一起把著地下室的窗戶向外看。朱四月在她身邊坐下,握住她的手覺得很涼,阿黎苦笑了下,埋頭在他懷裡說:“好運氣總不在我們這邊。”
朱四月揉了揉阿黎的頭,問她怕不怕,她說也不是很怕,只是這樣的場面還沒遇見過有點不安。說真的,朱四月沈長的人生中所見的場面簡直太多太多,可畢竟現在日月革新,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不太熟悉的,連戰爭的樣子也與從前大不一樣。
當年跟著袁世凱時拿過槍,但那時的軍隊與戰爭完全不同現在的規模。
飛機,大炮,轟炸,虐殺。
朱四月心裡突然冷了冷,頭一次感覺到他似乎真的有些精神老邁,無法適應目前突如其來的變化。這是個大時局,朱四月最怕的那股力量,當人在最兇猛的浪潮裡,個體極其無力,所有卷在其中的人都無從把握方向,只能被推著一點點前進。
阿黎突然詫異,她很不熟悉朱四月眼中那種迷茫神采。
“四哥,你怕了麼?”
朱四月沉默片刻說:“我看我們還是想辦法離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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