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凱從來沒想過朱四月這麼就死了，朱家花園上下哭成一片。
在大客廳的正中央擺放著他答應給朱四月那口烏木棺材。
袁世凱眼淚在眼圈裡打轉轉，心裡想著朱四月生前也沒說過他自己的老家在哪，不知道朱家有沒有祖墳。
阿黎披麻戴孝跪在朱四月棺材前面，她都沉默整整三天了。
別人問她也不回答，飯不吃水不喝，也不睡覺，就跪在棺材前面，也不會掉眼淚下來。
袁世凱想著衛幽黎是蠻可憐，走過去在她身邊一屁股蹲下來，歪著頭看著她。
“妹子，你現在是想跟我一起走，還是跟你男人一起死。”
袁世凱揉揉腦袋：“你要是死，現在就鑽棺材裡悶死，你們兩個永不分開。若是不死——”
他若是不死四個字都沒說完，衛幽黎突然站起來，真朝著棺材走過去，要挪開這棺材的蓋子準備跳進去。袁世凱本來說這只是激將法，沒想到這丫頭這麼石。
袁世凱一把給她拽開：“行行行，算我求你，四月死前可是說了，不許你做啥事。”
阿黎低著頭，這還是她頭一次，沒有公子在身邊。
這一分別，怕——隨隨便便也要一二十年，甚至，更長久。
其實朱四月都是這樣過來的，每一次阿黎的睡去，對他來說都是一種難以忍受的煎熬，都像挖了一個坑，埋下一枚石頭，懷著希望保護這粒石頭盼著有朝一日發芽出來。可阿黎，從沒試過，守著一個人，等一個人有朝一日醒過來的心情。
朱四月睡前最後一句話是，阿黎，等不了我醒過來，就忘記我。
若是我醒來自己會去找你，你要照顧好你自己。
“妹子，你看四月兄弟快出殯了，你打算把墓地設在什麼地方？”
“我會給公子給一塊墓地。”
“行。”袁世凱說。
夜裡，袁世凱陪著阿黎守著朱四月呆坐著，心裡想起朱四月的音容相貌，才發現他其實還沒接受他就這麼死的事實。太突然了，袁世凱覺得渾身疼，就像突然被人砍掉一條手臂。
這世上，還能有第二個四月麼？
袁世凱嘆一口氣，看著滿臉悲傷，悲傷到發愣的女子。
“他活的時間雖然不長，你能跟他有個夫妻的因緣，算你有緣分。四月死了，我會把朱家花園交給劉陽東守著，但是那小子怕是做不好這攤生意的。”袁世凱揉揉臉：“哪裡再去找個這樣放心的人。”
“其實我可以幫你做事。”阿黎垂著頭，靜靜說：“我跟公子這麼久，公子是怎麼做事的，我也有心得。”
袁世凱一愣，交給她？袁世凱從來沒想過女人能做這種事？
阿黎卻淡然：“這份家業是公子的心血。”
袁世凱一笑：“妹子，你的好意我明白。”
這件事就先不說了，交給一個女人打理生意他不放心。
朱四月出殯，各路人馬都來送行，朱四月的手下完全交給劉陽東，雖然一時不習慣，可跟朱四爺的情分還是在。
袁世凱騎著高頭大馬，帶著一隊隨從親自發喪。
阿黎披麻戴孝，抱著朱四月的牌位，跟著棺材一路去新購的墓地。
一路上多少人都對她指指點點，袁世凱才知道，原來阿黎在上海這麼有名。
不過她的名望是，朱四爺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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