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裡,荒宅破院,紙糊的窗紙早就被風吹的零星不剩。無數蜘蛛掛在門框上,隨著晚風吹拂飄飄忽忽。那盞突然點亮的燈火併不明亮,甚至可以說是晦暗的。本來,一整片黑洞洞的老宅子已經夠讓人不安,現在,老宅子深處,一點的火光搖曳不明,根本就像是黑暗中突然跳起的一團妖火。這團火不會講話,但是這團火彷彿有種魔力,似乎是正向著外人傳達出某種邀請。勾引著屋外的人走入它那不可測的幽暗詭異中。
朱標一面告訴自己,必須要儘早離開,一面好奇,那裡面,點亮的燈光的究竟是個人,還是隻鬼?朱棣攥著朱標的手,把他的手攥得發痛,嘴巴里黏糊了半天終於問出聲來:“這裡怎麼會有人點燈?這院子老早就給封了,根本沒人啊。”沒人是大家都預設的,可燈這東西,絕不會自己隨便點起來。
那點燈的,不是人,就是鬼。
朱棣突然就地蹲下:“大哥,我們回去,我看現在回去還不晚。”他扯扯朱標的袖子。朱標的腳步向前邁了半步,他的好奇心,卻有點沒辦法剋制得住了。
雖然說最近遇到了不少事情都無法解釋的通,可他骨子裡還是不信邪的。朱棣拉著他向後撤:“大哥,大哥,你要進去看麼?我可不敢進去,這裡荒無人煙的,裡面的亮是鬼火。”朱棣正說著鬼火,一陣穿堂風從這裡破舊的大屋中竄了過去,發出一種低低的嗚鳴。仔細聽,發現其實更像是很規律地搖鈴,搖一會兒停一會兒。朱棣把聲音壓得極低極低小聲問:“你聽到有人搖鈴了沒有?”
不用問,朱標已經在額角滲出了一絲絲的虛汗,剛才那個聲音雖然很低,可要分辨清楚並不難。朱標想說,不然就這樣放棄回去,畢竟就算他好奇心再強,過分茹莽行事也一點好處都沒有。朱標牽緊了朱棣,剛要趁早離開,誰料前面的門咯吱咯吱的響了數下,一個女人的影子,豁然出現在面前。朱棣嚇傻了,趔趄坐在地上,朱標也驚得有些腳跟失去了知覺。這下,莫非是直接撞上了活鬼?
朱標抬起手上的燈籠,想要把面前的女人照明白些,可惜燈光太弱了,那女人雙手推著門,咯吱咯吱的,越來越用力。不過她似乎沒有什麼惡意,僅僅專心推門,不像會突然衝過來襲擊人。
朱標剛有些不知所措,上面推門的女人有些放棄,竟奔下了臺階,朝著朱標衝了過來。
忽明忽暗的燈火下,朱標看到一張白淨的臉,他心頭籠罩的恐懼之感瞬間散開,消失殆盡了。
是阿黎?她怎麼會跑到這裡?可能是他剛才追著朱棣出來,阿黎始終尾隨在後麼?阿黎看到朱棣瞪著眼睛看著自己,朝著朱標身後躲避起來。朱標忙對朱棣說:“四弟別怕,她不是鬼,是人,她是我宮裡的人,剛才偷著跟我在我們後面出來的。”朱棣一聽是人,喘了幾口氣,終於一點點從地上爬起來。朱標看到阿黎的袖子裡也有幾條血痕,拉起她的手一看,都是被爬地虎的藤蔓劃破的血痕。朱棣突然嗅著鼻子:“好香,大哥你聞到沒有?”朱標說:“可能是這裡的野花野草的味,我們還是快點回去。”朱標把披在外面的衣裳脫下來,罩在了阿黎的頭頂。朱棣撇了阿黎一眼,故意湊得近一些,想聞一聞阿黎身上是不是真的有味。
“救命,救命!救命~!”一聲女人悽慘的嘶吼從舊宅裡面傳了出來。
“救命!誰來救救我!救命!”
這吼聲清晰極了,不是風聲,不是揣測,清清楚楚的。
那個女人,像是正在遭受非常嚴重的刑罰。她的聲音痛苦至極,只是聽了,就會令人毛骨悚然。
那女人的聲音叫的越是痛苦悽慘,傳遞出來的感覺就越發恐怖,朱棣連連說道:“我們走,我們快走,大哥,這裡鬧鬼呢!”朱標卻搖搖頭,裡面有人叫救命,難道朱棣沒聽到?本來他是很怕的,但是聽到人喊的救命聲,朱標反而感覺到他可以進去看個究竟。阿黎就是一個例子,如果不是他膽量大些,阿黎這會恐怕已經死了。朱標對朱棣說:“你自己先回去,我還要留下來看一看。”朱棣開始有點動搖,畢竟這裡的氣氛實在嚇人,可後來覺得自己不能比朱標膽小,只好咬牙堅持不走,跟著朱標的步伐,一步步走上臺階。
裡面的燈光暗淡瘮人。
朱標推了推門,門被一條生鏽斑駁的鐵鏈拴著。朱標的腳下咯噔一聲,應該是踩上了什麼硬物。朱標低頭一看,看到幾副人的手骨趴在地面上,還做出一種掙扎的姿勢。骨頭早就全白了,這些手骨的骨骼纖細,看起來是屬於女人的。朱標想到外面的頭骨,那個頭骨也很嬌小,應該也是屬於女人。難道說,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對女人的虐殺?
朱標記得麻風病的傳言,可如果是麻風病人被禁錮在這裡,這些被齊刷刷砍斷的手骨又說明了什麼?說明她們絕不僅僅遭到了禁錮,應該將是一場屠滅。如此一來就不符合對麻風病的處置了,麻風病人的屍體從來都是死後被藥局的醫官帶走焚燒的,誰有膽量任憑留在府中一點點的化為枯骨?朱標心想,他更應該進去好好看一看了。
朱標看到門鎖雖然很結實,可兩扇門早就被蟲蛀鬆動了,他讓朱棣跟阿黎讓開一些,乾脆用力,一腳一腳踹向了門的半邊。沒多久,半邊大門就被他踹開來,裡面塵土飛揚,非常嗆人。朱標咳了幾聲,臉都漲的發紅,朱標的咳聲還沒停息,朱棣卻驚恐得說:“大哥,剛才裡面的那盞燈,滅了。”
燈滅了,女人的呼救聲也消失了。
整個院落裡恢復了死寂。
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朱標把門用力的搬開一條縫,這條縫足夠人他們幾個鑽進去。
阿黎的膽量最大,她居然是第一個,朝著裡面一鑽,就沒影了。
朱標記起,阿黎的眼睛特別,她是可以夜視的,也就是能在很黑很黑的環境下看清楚東西。朱標拉著朱棣也隨後鑽了進去,剛剛站直身體,卻看到阿黎立在前面抬著頭向上看,阿黎抬起手臂朝著房樑上一指。朱標知道,這是阿黎指給他看的,朱標拎著燈籠向上照過去,開始隱約看到一條條的黑影子在隨風晃動。
等看清楚時,他沒想到,本來應該空蕩蕩的巨大房樑上,居然,齊刷刷掛著好幾排,早就風乾成乾屍的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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