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亂雨滴,把記憶沖散。
那漂泊的記憶,叫人刻骨銘心。
問世間,煙雨紅塵,只為遇見你。
梨花落盡南風愁,堆煙瘦了誰會憂。
染盡水墨畫霜花,清寒十裡不見舟,煙波渺渺只等一寸秋?
雀鳥尚有歸巢夜,你再以回不來,伊人在天涯淚總流。
120車來了,楊勝光死了。帶著無限的遺憾,只能肅穆哀思。廣場的人沒說話,默默注視著夏雨抱著楊勝光的遺體,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夏雨悲痛絕,小臉扭曲,彷彿要把世間所有哀痛都表現出來。鐵牛很沉重,但還是拿出大哥大,給楊振海打電話。晴天劈雷,兄弟,你就這樣離我們而去。楊振海聽到訊息的瞬間,大哥大掉在地上,摔個粉碎。驚呆了好久,楊振海才沉重揮手,叫身旁的兄弟打電話,叫所有的兄弟趕往山水廣場。在場的兄弟,見楊振海陰沉著臉,不敢問什麼,有電話的,連忙拿出電話打電話。楊振海猶豫一會兒,才叫身旁的一位兄弟打電話給東鵬碼頭兄弟,再三叮囑,帶上張琴,而且先來廣場岔路口等侯。
楊振海帶著隨行的兄弟從山水南趕住山水廣場,不知道誰報警了,楊局長帶著公安先行一步而來,正在有序清理現場。楊局長拍了拍楊振海的肩膀,叫他節哀。楊振海見到郭萬成屍首已經用白布裹好,楊振海很憤怒,真想給郭萬成屍體踢上幾腳。但他明白,最大的失誤是自己,要是先於一步,派兄弟一夥一夥出來尋找郭萬成,楊勝光不可能一個人面對郭萬成,那麼,楊勝光就不會死。後悔有什麼用,只有一生的愧疚。楊振海見夏雨還在血泊之中抱著楊勝光,好像永遠捨不得放開一樣。旁邊有幾個警官在勸說,在安慰,要夏雨放開,用白布裹好,清理現場。楊振海強忍著悲痛,走上前去,認認真真地看了楊勝光的容貌,慘白得沒有一點血色,不禁虎目流淚,痛哭了一回。待收淚時,對夏雨道:“放開吧,總不能一直這樣。”夏雨彷彿淚已流幹,木納地對楊振海說:“伯伯,光叔死啦!”楊振海點了點頭,伸手去拉夏雨。夏雨不捨地放開了楊勝光,起來趴在楊振海的肩膀上大哭一場。
楊振海的其他兄弟趕來了,廣場上的人越集越多,但是沒有人說一句話,給人沉甸甸的氣氛。孫銘帶著他的兄弟來了,三大賭聖帶著他的兄弟趕來了,周浩帶著他的兄弟趕來了,就連鋒哥這樣的小角色都帶著小屁股等人趕來了,廣場上聚集了千多人。可千多人都悲痛著臉,沒人說話,好像在默默地在為楊勝光送行。
是的,這個世界很多煩惱,很多痛苦,很多惆悵。或許,天堂沒有。
是的,這個世界很多思念,很多眷戀,很多依賴。或許,天堂沒有。
是什麼都好,總之,你離開了她,離開了他們,離開了我們。
我們懷念,我們悲傷,我們難過。
花謝終有開,人散終有聚,我們只有下輩子再見,下輩子依然做你的兄弟。一路走好,兄弟為你祈福,在那邊你依然是那個過的瀟灑的尾巴。
終於有人打破了這裡的寧靜,盡管聲音很小,但是每一個人都聽見了:“大哥,張琴來了。”楊振海連忙走出去。在楊振海走出去的時候,人群自動地讓開了一條道。人們都明白,楊勝光的遺霜來了,不曉得楊振海去怎麼對她說。
楊振海去了岔路口,見到了張琴,想了又想,思了又思,還是硬著心腸對張琴道:“張琴,我的弟妹,楊勝光兄弟已經走啦,你,你節哀吧!”張琴好像聽了一個傳說故事,沒有反應過來,愣愣地看著楊振海。楊振海又道:“我的兄弟去了,我領你去見他的遺體。”張琴還是沒哭,任由楊振海拉著手,拖著前進。通往楊勝光的遺體的那條道,並沒有楊振海去見張琴而合攏。人們的眼光投來,見到了楊振海拖著一個超凡脫俗的女人,沒有悲傷,沒有任何表情。隨著楊振海和張琴移動,人們的目光而流動。
終於,張琴見到楊勝光了。只覺得天旋地轉,張琴倒了下去。還是楊振海手疾眼快,把張琴攔腰抱住。要不然摔在水泥地上,不知道又是什麼悲劇發生。張琴已經人事不知,昏過去了。又上來幾位兄弟幫忙,和楊振海把張琴放平到幹淨處。“弟妹,弟妹……”楊振海深深呼喊,張琴悠悠醒來,“哇”的一聲大哭著躍了起來,跌了兩腳,沖向了楊勝光,抱著扭在了懷裡,悲慟地嚎啕大哭。楊振海流淚了,楊局長流淚了,在場所有的人流淚了。天地變容,山河嗚咽。世間最悲哀一刻,莫過於此。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夏雨才上前拉著張琴起來,一直把張琴喊到無人的地方,道:“娘娘,光叔走的時候,我在那裡,他叫我帶給你幾句話。這世上,讓他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他叫你今後找一個好男人,好好過日子。”張琴面無表情搖了搖頭道:“他死了,世上哪還有好男人?和他在一起,我很幸福很快樂。雖然沒有多長時間,此生足矣,以後再不準提這件事。如果懷有他一男半女,我將與我的孩子相伴一生。如果沒有,我認命。”夏雨還能說什麼,只好帶著張琴來到楊勝光屍首旁。
這時,楊局長向大家通報一件事,由於楊局長向上級彙報了楊勝光的事跡,楊勝光被追認為“見義勇為英雄”,就埋在山水廣場,下葬時間定為明天,楊局長派人坐飛機,去貴黔接他父母去了。而且,要求全體市民明天到這裡,為英雄送行。
張琴垂淚,道:“我不要什麼英雄,他是最平凡的,我只要他。”楊局長馬上道:“為了不讓英雄流血不流淚,上級決定,由我局給楊勝光父母三十萬的撫卹金,遺霜張琴,到我局工作。”這就是這片土地,崇尚英雄的土地,能讓熱血男兒澎湃在疆場。張琴還能說什麼,只能把所有的傷痛壓在心底,堅強起來,料理楊勝光的喪事。
這時,一個整潔的婦女領著一群人來了。這個婦女一膝跪在張琴的面前,慎重地遞上了一個黑包道:“這位妹子,楊兄弟是為我犧牲的。這裡一共有五十萬,其中三十萬是我個人的,二十萬是我工廠工人捐的。我們不能為楊兄弟做些什麼,這點錢,不成敬意。如果妹子將來有什麼難處,盡量來找我,我一定傾其所有幫忙。”張琴望都不望那黑包,道:“這位姐姐,我男人是英雄,這件事是他應該做的,你不欠他什麼。這錢你還是拿回去吧!”
“嘩啦”跟在婦女後邊一群人跪下了,要求張琴收下這筆錢。原來,這群人大多是婦女的親人,也有婦女工廠的工人代表。楊勝光見義勇為的事跡深深震撼了他們,他們覺得,張琴不收下這筆錢,他們會一輩子不安。這就是這片土地樸實的人們,知道自己為英雄做不了什麼,但也要表表心意。而張琴呢,她不是出賣老公的性命,無論如何都不收這筆錢。還是楊局長有主見,暫時替張琴收下了這筆錢,這才得以收場。
一路人浩浩蕩蕩,把楊勝光的遺體送到火葬場,廣場上的所有人都跟著來了,包括那婦女,也及婦女所帶來的人。化妝師來了,要給楊勝光化妝。張琴不準,她要親自為楊勝光化妝,也是最後一準化妝……
清風暮雨鴉悲啼,從此陰陽兩相隔。
黃花白酒紙成山,生時如夢死如醉。
又曰: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裡孤墳,無處話悽涼。縱使相逢不相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松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