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闌深處重相見,勻淚偎人顫。
悽涼別後兩應同,最是不勝清怨月明中。
半生已分孤眠過,山枕檀痕涴。
憶來何事最銷魂,第一折技花樣畫羅裙。
黑袍輕撫紅紅的臉頰,眼睛冒出憤怒之火。兩個狗仔虎得大氣也不敢喘,愣愣的站在那裡。夏雨拍拍手,好像什麼東西玷汙似的。隨接露出了笑容,從容地收拾桌子上的錢。黑袍頓時瞪圓了眼,但看兩個狗仔這麼膿包,再看看楊勝光塊子很大,煞氣很濃,曉得現在發著討不到好果子吃,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夏雨收拾好桌子上的錢,和楊勝光揚長而去。黑袍待兩人下樓後,迫不及待上前給了兩個狗仔幾個耳光,跑下樓來,在路燈下大喊:“抓賊呀,偷錢呀!抓賊呀,偷錢呀!……”
夏雨和楊勝光正沿著歐村街道走,想攔截一輛計程車車回去。不過,歐村畢竟是一個村莊,雖然路燈燈光璀璨,但想攔車真的不容易。猛然聽見喊抓賊,夏雨冷笑,還是大大方方往前走。待楊勝光反應過來,街道上有人拿著棍棒出來了。見夏雨和楊勝光走路自然,就朝喊的聲音方向跑去。可楊勝光心慌了,要是被當著賊抓住,山水人最恨的是賊,不打個半死才怪,不由得拉著夏雨就跑。夏雨知道要出事,只好跟著楊勝光使勁跑。果然,有人大喊一聲,“賊在那裡!”人們一窩蜂湧了過來。前邊才出來的見到夏雨兩人在奔跑,就地進行攔擊。夏雨和楊勝光見狀,兩人腦袋“嗡”的一聲,知道今晚跑出去很難了,只好拐彎跑向另一個通道。然而,通道前方出現了拿著棍棒的人群,後邊喊聲漸漸由遠而近,兩人站在通道中央,不知邁步何方。
天絕來人路,
茫然可自知!
夏雨膽大心細,迅速觀察,發現在左前方,有一間小洋房水紋的別墅,房門好像沒關,急忙拉著楊勝光跑到小洋房裡,輕輕把大門關上。兩人頹然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兩人剛剛起身,聽得樓上有節奏的腳步聲。兩人連忙躲到樓梯下邊,只聽見“啪”的一聲,大廳裡的水晶燈照得通明。兩人屏住呼吸,有聽到有節奏的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來。不一會兒,一個穿著白色睡袍,身材呈流線型的女人,走到大門邊,奇怪看了一眼,又打量一下四周,見無異狀,悠閑轉身,朝樓梯而去。
卻說,那女人轉身的一瞬間,夏雨驚呆了:秀發稍稍後攏,蓬鬆略顯連亂。橢圓的容顏,泛著潔白的光。高聳的鼻樑,猶如和田美玉。一雙流目,略含憂傷。滿盤看去,似林黛玉的纖弱,林黛玉的憂傷!夏雨待女人消失,再看楊勝光:眼睛直直掉了魂,痴痴呆呆是傻瓜!夏雨怕楊勝光犯了花痴,連忙推了推他,輕聲警告道:“不要胡思亂想!”楊勝光猛然驚醒,流下了兩行清清的淚水。夏雨大吃一驚,問:“怎麼啦?”楊勝光抬起頭來,傷心地說:“你知道嗎?剛才那個女人,就是我的情人,不,初戀情人。我為了找她,至今都沒有結婚!”“什麼?”夏雨震驚了,呆呆望著楊勝光。楊勝光擦幹了淚水,輕聲道來一個故事。
十多年前,楊勝光還是二十來歲的小夥子。爸爸媽媽就在本寨給他提了個親,女孩就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張琴。兩小青梅竹馬,自是歡喜。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張琴被她姑媽帶出來打工,一去了無音信。直到張琴的姑媽被抓,才知道張琴被拐賣。楊勝光忍不住了,急沖沖出來找他這個未來的媳婦……
夏雨的心在痛,人世間有多少人躲在角落裡流淚,有多少情感淹沒在罪惡的手裡!而張琴看到這外面的花花世界,忘記了楊勝光嗎?突然間,他想到了楊華。難怪楊勝光問楊華是不是被人拐跑的,聽說不是時,如釋負重。楊華,楊華,你在哪裡?內心聲聲吶喊,可迴音幾何?夏雨深深吸了口氣,輕聲問:“要去問問她嗎?”楊勝光紅著眼,點了點頭。
同是天涯淪落人,
相逢自是同病憐。
夏雨知道,上樓讓楊勝光和張琴相見,要是張琴翻臉大喊,他們兩個就危險了!但是,他明白相思何其苦。特別是十多年的相思,在這瞬間見到心愛的人,不讓他去相見,是何等殘忍!去吧,哪怕頂著被打殘的風險,也要去。要是上天可憐,能讓楊勝光抱得美人歸,何嘗不是一樁功德之事?夏雨拉著楊勝光輕輕上樓,向一間亮著燈光的房門輕輕地敲響。不一會兒,房門開啟了,楊勝光愣愣地站在門口,張琴張大嘴巴,久久不能落下。足足分把鐘,張琴張開雙臂,撲向楊勝光,緊緊抱住楊勝光的脖子,低聲哭泣起來……
開啟初戀的味道,還是那麼新鮮。
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
夢醒時分,
還能回到過去嗎?
“張琴妹子。“楊勝光好像進入夢幻般的世界,“我找得好苦!終於找到了,終於找到了!”
夏雨見兩人對自己熟視無睹,默默地走開。等張琴不再哭泣,楊勝光不在激動,才走上去,道:“外面還在追我們,情況是緊急的!”張琴淚眼婆娑,好美好美!:“不要怕。我這裡沒人敢來,大家進屋吧!”
內屋是溫馨的,裝修很豪華。燈光燦爛,照射著軟軟的皮椅。潔白的皮椅,看上很舒服。夏雨坐一個側凳,楊勝光和張琴雙雙坐在主凳上。外邊,人們的喊叫聲漸漸遠去,最後,沒有了。屋內一個悽美的故事在流淌。原來,張琴來到山水,被她姑媽賣給了歐村的一個小混混。小混混在這地方很有人緣,所以,張琴無法跑脫。後來生了一個男孩,被小混混的爸爸媽媽抱走了!近兩年,不知小混混發了什麼洋財,起家了,還為張琴買下了這棟別墅。楊勝光眼睛瞪圓,輕喝一聲:“小混混叫什麼名字?”張琴狠聲說:“黎俠!”“是他?”楊勝光騰地站了起來,就要沖出去。張琴死死抱住,道:“你,你鬥不過他的,暫時不要惹他!”夏雨連忙道:“我知道他就是今晚賭錢的黑袍,但是,你現在出去不是送死,還能幹什麼?”楊勝光冷靜了下來,頹然坐在了沙發上。不一會兒,道:“你能跟我走嗎?我還在等你!”張琴流淚了,搖了搖頭,道:“我是跑不出去的,哪怕是現在!”楊勝光沉默了,夏雨沒說話,只聽見張琴嗚咽的聲音……
良久,夏雨才道:“我們去告他!”張琴搖了搖頭,道:“沒用的,我們是辦結婚證的,是不會輕易判離婚的。”“那怎麼辦?”楊勝光很痛苦,深深抓住自己的頭發往下扯。突然,張琴眼睛一亮,道:“我聽得一個風聲,說他是開黑石廠的,具體我不知道。”“真的?”楊勝光抬起頭來,只要黎俠幹這樣的事情,就有辦法讓他去坐牢。夏雨凝重道:“楊叔叔,不在一時,我們去查一查,如果真的黎俠開的是黑石廠,我們就聯合公安去抓他,到時候他坐牢了,張琴娘娘離婚的事,就好說了!”
一切平靜了下來,夏雨問張琴:“黎俠今晚要回來嗎?”張琴笑了,道:“不會的,他每一次出去打牌,不管輸贏,都會帶著他的狗仔去嗨歌一個晚上,白天要去什麼雨花石場!”夏雨叫張琴拿鑰匙給他開了一個間房,自顧自去睡了。而楊勝光和張琴,這一夜,從前的青春在燃燒;這一夜,從前的鮮花在綻放;這一夜,是天地之合,屬於兩人的世界……
夢醒了,張琴輕輕推開楊勝光的手臂,開啟窗看著遠方的大海,浪花在不停地翻滾、翻滾……
時間,走了多遠,就像在昨天。
物是人非,能回到過去嗎?
心境,你還是原來的你,我還是原來的我。
現實,你不是原來的你?我也不是原來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