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如白玉,目似繁星。
他玉樹臨風,英俊瀟灑。
他就是前來上任的新縣令,方休白。
足足兩個月,他終於從身後遮天蔽日連綿不絕的蒼雲山脈裡走了出來。
“縣爺,前面就是安縣了,沿著官道,一路向下,約半個時辰能到。”一個畏縮又小心翼翼的聲音從方休白手中的黃油紙傘裡傳出。
紙傘裡是隻枉死鬼。
方休白捉來指路的。
他在深山密林跋涉了兩個多月,一路上全靠捉些妖鬼引路,依然走了許多彎路,幸好碰到這來自安縣枉死鬼,一頓暴揍後,拘禁在黃油紙傘裡引路。
現在看到影綽的城牆,方休白沒有半點喜氣,反而深深的懊悔。
他站在一塊方形石頭上,身姿挺拔,微風拂過,捲起衣角。
外表淡漠,內心酸楚。
他口乾舌燥,又累又乏,腿也快走斷了……
早知道…
早知道他就在山林裡捉兩隻妖怪當坐騎了,佔山為王的老虎惹不得,那橫衝直撞的野豬還騎不得嗎?
懊悔呀!
“縣爺。”
枉死鬼疑惑的聲音,勉強把方休白從深深懊悔情緒裡揪出來,他想嘆口氣,憋了半天,只有氣無力的哼了聲:“好。”
枉死鬼:“……”
方休白站著凝望遠方。
枉死鬼一言不發。
一人一鬼沉默許久。
枉死鬼忍不住打破氣氛:“縣爺,您要不坐下歇會?”
“不了。”方休白道,“安縣的百姓們還在等著我。”
枉死鬼恭維道:“縣爺真是愛國愛民,那小人……鬼就不叨擾您了,先行告辭。”
黃油紙傘開始震顫。
方休白一瞥,心想:你個老鬼,說話彎彎繞繞,原來是想走。
休想!
他二話不說,一手把傘柄抓緊,一手搭上傘骨,用力一推。
紋絲不動。
再一推,傘顫巍巍的,害怕起來。
枉死鬼忙認慫:“爺,縣爺,要不,我還是送您到縣城吧,不,到縣衙裡。”
外面正是陽光明媚,他一隻鬼魂出去被洗禮一番,豈不是要魂飛魄散。
方休白沒鬆開,依然推傘骨試圖開啟,邊推邊道:“這一路你著實辛苦了,安縣縣城已在眼前,就不麻煩你了,回去吧。”
枉死鬼在裡面裹著油紙傘面,藤蔓似的扭曲纏住傘骨,陰沉的聲音帶著哭腔:“不麻煩,一點也不麻煩。”
“真是隻好鬼。”
明明是誇讚,枉死鬼聽著卻瘮得慌,只能連聲感謝,不敢多說。
方休白壓下止不住上揚的嘴角,活動活動腰和腿,往安縣縣城走去。
枉死鬼叫劉一鍋,安縣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