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瑤起身,要去見方思齊。
她回頭看向張靜姝:“你也一起吧!”
張靜姝搖搖頭,表示自己先不露面了。
畢竟當年方思齊縱火之所以敗露,還是因為自己的多言,見面多少有些尷尬。
“過會我從後門走!”張靜姝說出自己的打算,便目送她與舒輕語趕往舞廳。
舒瑤剛到吧臺,就意識到,本該熱鬧起來的舞廳,竟然冷冷清清的,除去方思齊,也就只有一兩位老主顧正在雅座裡閑聊,沒點飲料,也沒點舞女。
對於生意的蕭條,舒瑤倒是有心理準備,卻也沒料到會這般冷清。
非但如此,原本應該坐滿舞女的房間裡,只有幾個姿色平庸剛入門的舞女,舞廳裡的幾個臺柱子全不見了蹤影。
“怎麼回事?”舒瑤問身後的舒輕語。
“能怎麼回事,都跑了唄!”舒輕語長嘆一聲,“這幾天接二連三有人鬧事,昨晚又是有人被巡捕房帶走,嘴上說,害怕莫名其妙被打,其實都去‘紅人坊’了!”
在她說話時,那兩位老主顧竟然也起身離開了。
小賈趕緊上前婉言想留,但一直跟到舞廳門口,也沒把人留住。
如此一來,偌大的舞廳裡就只剩下方思齊一個人了。
舒瑤長嘆一口氣,事情看起來比自己想想的還要糟糕。
她正想著呢,就看到糕點師傅帶著小徒弟從後廚走來,他們沒穿工作服,手上還拿著行李,舒瑤掃一眼,便知他們要做什麼。
舒輕語當下就惱火了,“瞧吧,這對師徒也要去‘紅人坊’,當年他們流落街頭差點被餓死,還是表妹你把他們救回來的,現如今彼岸華落難了,竟要甩手走人,良心讓狗吃了!”
她說著,就要上前阻攔。
舒瑤拽住她,示意她不要動怒,“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們若真想走,咱們也強留不住,去,給他們結算一下工資!”
舒輕語心裡是不痛快,嘟嘟囔囔地又罵了幾句,便去給糕點師傅們結清工資了。
舒瑤又掃視一圈舞廳,示意小賈把所有燈都開啟。
小賈頗為不解,連個客人都沒有,幹增加支出,浪費電,但看舒瑤態度堅決,他也沒還嘴,順從地按照舒瑤的吩咐去做。
舒瑤這才緩步走向方思齊。
“看起來生意不是很理想啊!”舒瑤剛一落座,方思齊便直接開口,“都說滬上是大城市,但看‘彼岸花’的狀況,竟不如‘麗都’!”
舒瑤道:“世道兵荒馬亂,能儲存性命已是幸運,也不奢望能大紅大紫、大富大貴!彼岸花已經開了五六年,莫說跟麗都想比,就是放眼整個滬上,能比他開得久的也就只有那幾家老字號,已算是長壽了!就算最後徹底經營不下去,平心而論,我也該滿足了!”
方思齊警醒,心裡暗道,舒瑤果真還是舒瑤,說話綿裡藏針,瞧瞧,這不聲不響中竟把彼岸花跟那些老字號做了比較!
“你還真想得開!難怪那許攸寧娶了旁人你還能坐得住!”方思齊笑道。
“不過我要是你啊,絕不會就這樣輕易鬆手,麗都開業一個月,就我毀了,彼岸花還沒開業,他就去了前線!你都沒來得急跟許攸寧跳過舞吧!他就做了別人的夫君,你等了他這麼多年,甘心嘛!”
舒瑤笑一下,“不甘心又如何?他身邊已有佳人相伴,我又怎強人所難!”
“舒瑤,你若想得到的東西豈會得不到!若說以前,你是白家的丫鬟,無力去爭奪,可你現在是秋仁甫的女兒,彼岸花的老闆,你就忍心把許攸寧放走!”方思齊竟莫名惱了,她激動地質問舒瑤。
舒瑤笑一下,“方小姐,你與蘇瑾小姐怎麼說都是表姐妹,就這麼不見得她婚姻幸福嗎?”
“你一定以為我是因為得不到許攸寧才胡言亂語是不?”方思齊越說越激動,最後竟然站了起來,她握住舒瑤的肩膀,不停地搖晃:“我告訴你,不是的,許攸寧壓根不喜歡蘇瑾,蘇瑾也另有心上人,他們的結合是政治聯姻,誰都不會幸福的!許攸寧是你的,舒瑤,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方思齊本就軍人出身,她的掌力比一般的女子要大很多,被她這一搖晃,舒瑤感覺中午吃的飯都要吐出來了,“方思齊,我非常感謝你的好意,但我跟許攸寧直接確實沒有任何關繫了!也不想跟她有關系……小賈,送方小姐出去!”
舒瑤是想著跟方思齊保持良好的關系,但現如今她說話瘋瘋癲癲的,壓根不能正常交流,她也只得喊人來將她送出去。
“你還是不相信我說的是不?好,過會兒我就證明給你看!”方思齊撂下這話,松開舒瑤的肩膀,竟直奔二樓而去。
小賈趕緊攔住她,“方小姐,你不可以隨便上前!”
“有什麼不可以的,許攸寧定了三號包廂,請得就是我!”她推開小賈,直接進了三號包廂。
舒瑤扶著桌子,大口喘著氣,此時,她滿腦子都只有一個念頭:許攸寧今晚又要來?
“表姐,三號包廂是怎麼回事!”好不容易休息過了,她第一件事就是向舒輕語確定方思齊說的是不是真的。
舒輕語捧著預約簿小跑而來,“許攸寧的確打電話來,預約了三號包廂,說是在這約了什麼客人!”她將預約簿遞向舒瑤,並小聲嘟囔道:“這也是唯一預定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