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瑤一早便前往了秋家。
她本以為,當日參加自己認祖歸宗儀式的人都會出現,到了後,才發現世態炎涼遠比她想象的要現實。
到場的所謂滬上權貴,除了許常德外,竟然只有沈涵飛一人。
許攸寧無奈地朝舒瑤搖著頭,昨天他挨門挨戶登門造訪,所有人皆一口應下會準時出席,但到今天早上,大家卻很有“默契”的生病了,有三個拉肚子的,一個感冒的。
最有意思的是臧科研,竟然說不小心把自己反鎖在辦公室,為及時出現,跳窗時崴了腳,不能動彈。
總而言之,他們要傳達的就一個內容:身體有疾,不能來秋家。
對於這種結果,舒瑤也沒什麼意外,秋盛譽在滬上根深蒂固的,自己不過是剛認祖歸宗的女子,能帶給他們的好處自然不如秋盛譽。
他們犯不著為此招惹了財神。
見證者來的不多,秋家人來得卻不少。
秋盛譽、胡星娘母子,二姨娘盧錦、秋盛閣母子,還有就是那個跟舒瑤同輩的頭發花白的老者秋盛印,他以族裡代表的身份出席,除了他們方琦也來了。
舒瑤坐在了沈涵飛旁的空位上,如此一來,她便正對著方琦了。
方琦雖直視前方,但目光卻很空洞,縱使舒瑤一再跟她目光相遇,卻看不到任何反應。
舒瑤心如針紮過似的一陣陣抽疼。
這時,秋盛譽說話了。
“看來,人都來齊了!”他掃視一圈正廳裡的人,隨後起身朝向秋盛印,“大哥,那咱們開始吧!”
秋盛印點頭,便從椅子上站起來,“按理說,老朽今天是沒資格出現在這的,但既然許老先生請了我,盛譽弟弟又給了我機會,那老朽不才,便來主持一下!”
他像模像樣地朝著許常德和沈涵飛鞠了個躬,“我想大家都應該清楚,讓大家聚到這裡,是為了我小叔叔留下的家産!”
秋仁甫的父親本是他們那一輩上的么兒,秋仁甫又是他這一輩最小的,一輩壓一輩,所以六十出頭的秋盛譽還得喊不足五十的秋仁甫是小叔。
“盛譽老弟,現在你們家由你負責,你來說說吧!”秋盛印在開腔後,直接把話題拋給了秋盛譽。
秋盛譽倒也不客氣,他連看許常德都不看一眼,直接道:“我已按照各位姨娘的所需,如數分配了家産,實在不知今天許老先生為何會把我們都喊來!”
秋盛譽果然不承認自己侵佔家産的事。
他只盯著舒瑤,“妹妹若是不信,可詢問一下各位姨娘!”
他說著,就朝盧錦跟秋盛閣方向一指。
秋盛閣獲得了三千兩銀子,外加獲得了一位於前街上的一進院子,雖然不大,但勝在院子裡佈置精緻,各款傢俱也都是新的,這些雖然比起秋家偌大的家産算不得什麼,但作為一名庶子,比起那些未成年的弟弟們,秋盛譽能從他牙縫裡擠出這些來給自己,也值得慶幸了。
看到秋盛譽指自己,秋盛閣站起身來,朝著許常德一鞠躬:“許老先生,大哥的確給我分了家産!”
根據許常德的調查,秋盛閣說的是實話,他點點頭表示相信,隨後,他看向舒瑤。
舒瑤明白,這是輪到她說話了。
舒瑤站起來,也客客氣氣地朝著廳中各位福了禮。
她直視秋盛譽,“我相信大哥給二哥他應得的那份,我想知道的是,那些沒成家弟弟的那份呢!”
“妹妹還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啊,這才認祖歸宗幾天,竟為弟弟們考慮起來了!”秋盛譽一臉胸有成竹,對於舒瑤的質問並不意外,他嘴角上揚,臉上盡是嘲諷,“弟弟們的那一份,我都給留著,只等他們成家立業,我便如數交給他們,現在他們年紀小,幾位姨娘又嬌生慣養多年,萬一交給他們,你說著孤兒寡母的,怕被人騙啊!”
秋盛譽挑眉不屑地看著舒瑤,“就不牢您給惦記了!”
“怕他們被騙?秋盛譽,你說的還真是好聽,是你擅作主張侵佔了本該屬於他們的家産吧!”
“哎呀,妹妹,這東西亂吃,定多是鬧肚子,這話要是亂說,可是會出大事的!”秋盛譽奸笑著,突然繃起臉。
“明明是他們答應由我暫時保管,怎麼能說侵佔呢!”
舒瑤被秋盛譽的無恥感到震驚,“你胡說,幾位姨娘無處可去,都露宿橋洞,有家産可用,會傻到自己不用,讓你保管!”
“秋盛瑤!我念你是父親認下的親人,一而再地容忍你在這胡言亂語,你竟一發不可收拾,若你一口咬定是我擅自替他們保管,找來他們一問便知!”秋盛譽竟然惱了。
他高傲地昂著頭,全然一副毫不畏懼模樣。
就連許常德也被他的無恥震驚。
他這幾天一直在做那幾位姨娘的思想工作,希望他們站出來向秋盛譽討要會本該屬於他們的那份家産,可這幾位姨娘畏畏縮縮,皆表示寧願繼續住在橋洞裡,也不去跟秋盛譽對質。
許常德本來只是懷疑她們被威脅了,看秋盛譽這副嘴裡,他的懷疑得到了確定,這廝就是斷定那些姨娘們懦弱,不敢拿他怎麼樣,才這樣肆意妄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