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盛譽身形瘦弱,這一腳下去,卻聽“嗷嚎”一聲,他直接撲倒在院子裡。
“爹,我錯了,我是被舒家人氣壞,才胡言亂語的,爹,饒了我吧!”
秋盛譽跪在院子裡,磕頭求情。
白晉軒見此狀,趕緊從凳子上站起來,在秋仁甫面前,他不敢造次,慢慢移動,最後站到了陳芳菲身邊。
卻見秋仁甫不理會兒子的哭求,抬腿邁進正廳,走到許常德面前,便是深深的一揖,“許老,犬子有眼無珠,多有得罪,還望見諒啊!”
他態度誠懇,語氣卑微,但心裡卻嘀咕,不明白一向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許常德,怎會來當和事老。
“哎,家門不幸啊!”許常德感嘆一句,算是回應。
秋仁甫直起身來,一下子看到站在許常德身後的舒瑤。
當下可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氣,剎那間,他似乎明白許常德到來的原因。
許攸寧當眾承認舒瑤是自己未婚妻,而後舒瑤便從香城消失了,後來他聽方琦說舒瑤來了滬上,現如今,她又跟許常德一起出現,秋仁甫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許常德這是在為許家迎娶舒瑤做準備。
自從退居二線後,許常德從不給任何人做說客,今天竟然為了許、秋兩家而來,足以看出他對舒瑤的這個“準兒媳”的重視啊。
秋仁甫默默心想,既然許老先生都親自出馬了,自己自然要慎重對待,自打那日察覺到舒瑤跟自己有幾分相像後,秋仁甫越發確定她就是自己女兒。
本想著再迎娶方琦後,再跟她相認,沒想到舒家今天竟找上門。
今日相認也好,到時娶妻、迎女、升官,三喜臨門,還能與許家聯姻,何樂而不為呢!
秋仁甫拿到注意,端直了身子,手指舒瑤,詢問道:“許老先生,您是為她的事來的嗎?”
許常德點點頭,卻未說話,而是瞥眼看向了刀白蓮。
刀白蓮會意,往前一步,直呼名諱道:“秋仁甫,我們今天來就只有兩件事,一、讓當年汙衊燕琬的人受到應有的懲罰,二、便是讓瑤瑤認祖歸宗!”
她做好了秋仁甫狡辯的準備,聲調也不由地調高了幾分,可讓她意外的是,她聲音剛剛落下,那秋仁甫竟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舒燕琬當年的確是蒙冤離開,如今還她清白也是自然,舒瑤本就是我秋家骨肉,認祖歸宗也無可厚非!”
刀白蓮一怔,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背,疼得很,不是做夢,“秋仁甫,你說的都是真的?”
秋仁甫朝著上位方向一抱拳,“有許老作證,君無戲言!”
“好,那咱們就開始吧!”刀白蓮應聲,上前一把就將胡星娘逮了過來,“秋仁甫,當年就是這賤人說親眼看到孩子姑姑跟人私會的!你要怎麼處理!”
以往舒家來鬧時,胡星娘能躲則躲,不能躲也以身體不適不出來,今天若不是想看方琦出醜,她也不會出來,方琦沒看到,倒是被翻舊賬,一時有些懵,直到感覺到呼吸有些困難,才大叫呼救,“老爺救我啊,當年我確實看到舒燕琬在後院跟人聊天啊!”
跪在門外的秋盛譽一看胡星娘被刀白蓮掐著脖子,當下就要沖進來,但秋仁甫一個眼神射去,他只好乖乖地站在門外。
但畢竟是跟在自己身邊二十多年的女人,見她這麼痛苦,秋仁甫也心疼,他上前示意刀白蓮松開胡星娘,質問道:“‘聊天’跟‘私通’可是相差甚遠啊!胡星娘,你當時到底看到了什麼!”
秋仁甫瞪著銅鈴一般的圓眼,鼻孔微張,眼神透著兇狠。
胡星娘聽著秋仁甫的雷霆暴怒,暗道他這是真生氣了,先前舒家來鬧,雖然屢次提到自己汙衊舒燕琬這事,但秋仁甫皆充耳不聞,今天卻毫無顧忌地沖自己來,看來許常德的到來,的確給了他壓力。
胡星娘畢竟跟在秋仁甫身邊二十幾年,最瞭解他的秉性,知道在他心中面子最重要,她自詡給秋仁甫生下了長子,便是應下汙衊舒燕琬,最多不過禁足幾日。
於是乎,她瞬間落淚,“噗通”跪在地上,“老爺,當年我嫉妒舒燕琬,看到她在後院跟男子說話,便模稜兩可地向老夫人稟報,熟料老夫人竟認定她做出茍且之事,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嫉妒,幸,她平安歸來,老爺我做錯了!”
“你一句模稜兩可,燕琬母女就流落在外十餘年,胡星娘,我前幾天看到你跟一男人在門樓下拉扯,是不是也該向秋仁甫說你跟人通姦啊!”聽到胡星娘這輕描淡寫地回答,刀白蓮氣不打一出來,她想起那天來時,看到胡星娘跟她侄子就二錢銀子的事在爭執,當下反戈一擊。
“那是我侄子,我們在說布料的事!”胡星娘匆忙解釋。
“你說是你侄子就是你侄子啊,當年燕琬難道做解釋嘛,你們秋家人是怎麼對她的!”刀白蓮越說越氣,“秋仁甫,我們也不要求多過分,當年你們怎麼對燕琬,現在就該怎麼對胡星娘!”
秋仁甫明白刀白蓮什麼意思,不由地皺緊眉,一時拿不到主意,他看向許常德,許常德不語,只是微微點點頭,那意思,若不按舒家的要求,怕這事一時半會解決不了啊。
秋仁甫一橫心,“來啊,拿紙筆來!”
他這是要寫休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