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寧頓覺火冒三丈,手用力攥了一下拳頭,欲上前將舒瑤從沈涵飛車裡拉下來。
他抬腿往前邁了幾步,卻記起剛剛在許家老子前,舒瑤眉毛間全傳達的是不屑留在自己身邊,頓感挫敗。
從未有一個女子,對他的殷勤熟視無睹,舒瑤,你是第一個!
許攸寧越想心越煩躁,他眺看前方車子閃閃的車燈,暗道:仍舊你母親在我這,我就不信你真能隨沈涵飛跑了!
車裡。
沈涵飛緊盯著舒瑤,看著她靈動的眼睛,看著她嬌嫩的臉蛋,哪哪都覺得喜歡,不由地一個勁兒的傻笑,“我聽說你從白家辭工了,這樣也好,免得再被白家人為難!”
沈涵飛絲毫不掩飾他因為舒瑤離開白家的喜悅,他坐在舒瑤身旁,像個孩子一般訴說著自己剛剛的行程:“剛剛去你家找你,聽隔壁大嬸說你們母女被趕了出來,還擔心你會離開香城,沒想到在這遇到你了!”
沈涵飛的熱情讓舒瑤有些拘謹,她試著往一旁移動身子,卻發現後背已經貼著車身了,“舒瑤何德何能,讓沈隊長這麼惦記!”
沈涵飛見舒瑤這邊表現,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舉止太過唐突,他尷尬地往後移動了一下身子,“你別這樣說!我們以前……”
沈涵飛想說以前他們經常在一起跳舞,話要出口瞬間,卻想著那是前世的事,連忙改口道:“我們以前不熟,現在認識了,認識就算朋友,朋友之間相互關心是應該的!若不然也不會有‘故人芳草已雲暮,落日孤影小窗燈’的感嘆了!”
聽到沈涵飛說出這兩句詩,舒瑤心頭不由一震,隨即喃喃自語一遍:故人芳草已雲暮,落日孤影小窗燈。
前世,沈涵飛也曾送過這兩句詩給自己。
當年,自己跟著許攸寧要前往滬上,作別時沈涵飛就對自己說了這兩句詩,她讀書少,還是許攸寧為她做了解釋。
許攸寧告訴她,沈涵飛這兩句的意思是說:你離開香城便不會在回來,而他,每次落日點起燈時,便會思念你這位朋友。
正如沈涵飛所言,舒瑤離開香城後,直到自盡的確沒再回來過。
只是,如今在聽這兩句,沈涵飛這詩似乎除了友情的意思,還有那麼一點沒跟舒瑤進一步發展的意思。
“沈隊長,舒瑤出身低賤,怎能高攀成為您的朋友!”為不讓氣氛太過尷尬,舒瑤說話時,特意擠出了笑容。
殊不知,她那飛揚起來的彎彎地媚眼,卻又讓沈涵飛看得失了神,良久後,他才緩過神來,“人本無貴賤之分,你又何必這麼說呢!在我心中你就是我朋友!”
沈涵飛這麼說,自然有他的打算,先前礙於舒瑤是白家的丫鬟,他在接觸時,舒瑤還會顧慮白家,給他些面子,現如今舒瑤已經離開白家了,怕是在接觸時,舒瑤會生抵觸,但有朋友這一層關系,兩人接觸起來就自然多了。
他看向舒瑤,見舒瑤低下了頭,沒有再反駁自己,心中預設,舒瑤已經接受自己關於“朋友”的說辭。
於是便道:“其實……我來找你是有事想託!是這樣的,伺候我母親的丫鬟這幾日家中有事,暫時告假,我公務繁忙,無暇照料,我想邀請你……”
沈涵飛雖然沒把後半句說出來,但意思已經表達清楚。
舒瑤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讓自己去照顧伯母。
我好不容易不做白家丫鬟了,怎會去你家伺候!舒瑤剛要拒絕,卻想起還得幫母親處理跟關三的離婚,暫時也不會離開香城,沈涵飛的邀請,倒可以一試,跟沈涵飛打交道,總好過與許攸寧。
沈涵飛見舒瑤緊皺眉頭,以為她不答應,著急了,“你不要誤會,我是作為朋友來邀請的,既然你不想幫我這忙,那我……”
“我答應!”
“什麼?”舒瑤突然給出答案,沈涵飛一時間竟不敢相信。
“我說,我答應你,去照顧伯母,不過正如你說的,我是你朋友,不是下人,不是丫鬟!”舒瑤抬起頭,再次確定。
沈涵飛本是做好了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準備,舒瑤這麼幹脆地答應,多少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不斷地重複著:“自然,自然!”
舒瑤坐著沈涵飛的車,直奔沈家。
沈家本與白家、耿家一樣,是香城大戶,但到沈涵飛這一代,因經營不善,又逢時局動蕩,沈家的生意陸續盤了出去,現如今沈家名下只留下一家當鋪,其餘的房産都租賃出去,平日主要以收租為主。
因不需要過多打點,府裡便減少了開支,除了管家王福外,也就留了兩個廚娘、兩個守院、兩個打雜,已經沈母身旁的玉染,一共七個下人。
沈涵飛帶著舒瑤到了沈家,喊來王福將舒瑤介紹給他,“這是我朋友,舒瑤小姐,這幾天玉染回家了,我請舒瑤小姐來照顧一下母親,王管家,你幫忙做好安排!”
聽沈涵飛說眼前的女子是他的朋友,王福猜想定是城裡哪家的千金小姐,本是嬌貴身子,哪能讓人家來照顧沈母。
王福想著,便小心翼翼抬起頭,不由地大吃一驚。
卻見眼前的女子穿著蘇白色的襖兒,天青色的褲子,模樣雖然豔麗可人,卻不是千金小姐的做派,更像是個丫鬟,這是少爺哪門子便朋友啊。
王福對舒瑤的身份産生好奇。
見王福眨巴著眼打量舒瑤,沈涵飛立刻猜出他在想什麼,於是再次強調道:“舒瑤小姐是我的朋友,雖然是來照顧母親,但依舊是府上的客人,不得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