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驚呼還沒有結束,夏若亞覺得身邊突然一空,她居然被擠到了舞臺上。她的身旁是表演得正投入的貝斯手,他大概以為夏若亞是故意跳到舞臺上的,大手一伸就把夏若亞拉到自己跟前,開始跳起了辣身舞。
“晚上好,我的寶貝。希望你能夠喜歡搖滾帶給你的一切!”
貝斯手熾熱的呼吸吐在夏若亞的耳朵上,她滿臉通紅,“我想我是搞錯點什麼了。”
貝斯手笑起來,他的手緊緊扣著夏若亞纖細的手腕,女孩手腕上十二顆藍色貓眼石串成的手鏈在燈光下亂晃。他舒展手臂然後又收回來,夏若亞身不由己地在他懷抱內旋轉。
“不,寶貝,你沒有搞錯。再說了在這個世界裡,錯誤是能夠得到原諒的。”
這個貝斯手也許是和歌迷習慣了,雖然他長得很帥,但夏若亞並不是為了勾搭樂手而來的。她被圍困在狂熱的人群中央,無數嫉妒的目光穿透人牆投過來,只有她自己窘迫不已。
這個時候,石南透結束了一段soo。他沖臺下高舉了幾下拳頭,回過身來極其自然而然地在貝斯手手中接過了夏若亞。
“石南透,怎麼你也這樣!”
夏若亞真是後悔死了,怎麼她就一時沖動接下了石南透遞給她的小紙條,跑到這裡來被他們樂隊捉弄!
貝斯手眼見獵物被石南透拉了過去,他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一甩長發,高高地舉起貝斯開始了自己那部分的華彩。而石南透則在把夏若亞拉過來之後,跟她搖擺了兩步,就輕輕地往她背上一推,把她送回了舞臺下面。
原來,他是在幫她解圍。
當然了,除了舞臺上樂隊的幾個人,其他人是不會發現這一點的。他們只知道有個女孩子能夠幸運地同時和石南透還有貝斯手共舞,就像一個戲劇的開頭,接下來,又有了第二個、第三個女孩子跳到舞臺上去……
這就是石南透和他的潘神嗎?
演出在狂熱和興奮中落幕。
……
通往樂隊休息室的門,開在酒吧吧臺後面。薄板門用噴漆噴成一幅巨型的塗鴉,和旁邊牆壁上的噴畫連成一個橫臥在地的蒼白女人。女人只有一隻眼睛和一個鼻孔,那唯一的一個鼻孔中間就是門把手。
夏若亞把紙條揣在牛仔褲口袋裡,擰開那個門把手,走了進去。
亮晃晃的白熾燈下,剛剛在舞臺上大放異彩的潘神樂隊正在休息室寬大的沙發上喝酒休息。那個貝斯手躺得離門口最近,他看到有人進來,隨口就說:“不好意思,我們正在休息……”
“那個,我是來找石南透的。”
貝斯手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石南,又是你的果兒!”
——所謂“果兒”,是指一個特殊的女孩群體。她們狂熱地崇拜搖滾歌手,甚至不惜把自己的身心都奉獻給自己心目中的那位歌手。
通常無論多冷門的樂隊,未必有大批粉絲,卻會有自己的果兒。因為總有那麼一兩個品味獨特的重口味女孩,能人所不能。而像潘神這種旗手樂隊,有果兒守候在他們出現的現場真是再正常不過。
可惜的是,夏若亞並不是果兒,她只是皺了皺眉頭,亮出手裡的那張紙條:“石南透,是你遞給我的條子吧。”
“喲呵!”貝斯手細長的桃花眼突然瞪大了,像看外星人一樣把目光投向貓一樣蜷縮在沙發最角落裡聽音樂的石南透,“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石南透居然戲果兒!”
戲果兒,就是主動認識果兒。石南透或者曾經有過很多果兒,但就夏若亞所知,他似乎從來沒有“戲”過果兒。難怪貝斯手會那麼驚訝。
“我說了,我不是果兒!”
女孩再次強調,她又沖石南透揚起下巴,“石南透,他們還不知道嗎?”
大家的目光於是一下子投向石南透。
石南透慢吞吞地把耳機拿下來,抬眼看大家,夏若亞嘴巴微微嘟著,不滿的瞪視。又過了大概一分鐘左右,他才說:“對了,我有訊息和大家宣佈。我們,可能要出道了。”
不唱歌的石南透,聲音是低沉而幹淨的,和舞臺上的沙啞高亢完全不同,唯一有點相似的,就是那種穿透力。而現在,他說話的聲音不大,卻無異於在這個房間裡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
“哈?出道?”貝斯手首先做出反應,他嘲諷地笑起來,“我們?石南,你別開玩笑!”
“就是,如果是灌錄唱片之類的話,可不算什麼大事。”鼓手也說,他是一個有很多紋身的光頭,“我們也灌過兩張唱片了,之後的生活可完全沒有改變。我一樣得到咖啡店裡打工,而你也照樣要到琴行賣樂器。”
“這次不是灌錄唱片。”
“不是灌錄唱片又是什麼?我們這群只會玩樂器的廢柴,又能夠做什麼?難道得要潛規則去?”貝斯手笑意更濃,他神經兮兮地探過身子去摸了一把石南透,“不過你這姿色,嘖嘖,說不定有哪個女老闆看中。咱們就一飛沖天了!”
夏若亞覺得這個貝斯手真是輕浮透頂,剛才在舞臺上差點要吃自己豆腐估計也是他的一貫習慣,石南透卻早已熟視無睹,他只是沉靜地撥開貝斯手,說道:“太陽之光唱片公司的人聽了我們那張ep,他找到了我,要正式和我們簽約,還要拍第一支v。”
原本議論紛紛的眾人馬上一片肅靜。
相比起自己進棚灌錄唱片然後聯系唱片店寄賣,這次有唱片公司上門,果然是不折不扣的“出道”了。
“我們……要上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