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山裡要是有老虎,咱們環保局的人就不用頭疼了。”秦卿說著,把蛇串起來放在火邊烤,又用灰燼把鳥蛋埋上,“我醒過來的時候火都快熄掉了,你睡得那麼香。我就重新弄了弄火,然後找點吃的。”
從發生餘震到現在,已經過了十多個小時,他們卻只吃了兩塊巧克力。
盡管理論上巧克力的熱量可以再支援更長的時間,不過劇烈運動過後,肚子卻已經空空如也。
現在天色已經大亮,整個山林充斥著新鮮的空氣,遠處有啾啾鳥鳴,穆曉雲注意到那股雷鳴般讓人膽寒的洪水聲也已經消失了,山洪估計已經平靜下去。
秦卿烤熟了蛇段,又摸出鳥蛋,遲疑了一下,把鳥蛋遞給穆曉雲:“你還是吃這個吧。那個口味太重了。”
穆曉雲接過鳥蛋,不由得撲哧一笑。
她見秦卿熟練地把蛇拆皮拆骨,吃得香甜,不由得想起上次的羊肉湯事件。
“你真是什麼都能吃。”
“野外生存,不一定能吃上飯。不過很多東西他們吃了都拉肚子,我吃卻沒事。”
秦卿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不明白,你不是隨軍翻譯官嗎?按理說,不用到那些窮山惡水去吧?”
“我國友好支援第三世界國家,已經是老傳統。我們除了負責維護和平之外,還需要走訪各個部落,有時候是為了交流,有時候是為了另外的目的。這些部落不一定是文明社會,有些甚至才剛剛學會用火來煮熟食物。不過你說的也沒錯,我大可以選擇呆在城裡,跟那些外交官吹牛打屁開玩笑,也可以過得很愉快。我媽沒想到我會到這些地方去的,不過我想著,既然哥們都去了我不去,就沒意思了。也就跟著去了。”
有個詞怎麼說來著,穆曉雲想,自討苦吃——
不過就是這樣,她愈發覺得秦卿可愛起來。
不是孫景煬那種富二代,錦衣玉食不知道人間疾苦,更不知道人間溫情,想要就要像個大孩子;不是歐凱那種官二代,甚至連基本的責任心和擔當感都沒有,只會啃老;因為是個男人,因為是在戰場上,因為有兄弟,所以連家裡的庇護都置之不理,沖到第一線去。
“人就是得有這麼點精神。”
她喃喃自語著,把一個鳥蛋塞進嘴巴裡,隨即皺眉。
“好腥——”
“先吃著填填肚子,等會我找找有沒有野果。我們沿著溪水往下走,應該就能下山了。山下就有路,這兒離都江堰不遠。”
恢複了神智和體能的秦卿,簡直就是活生生的貝爺降臨。
一邊規劃著路線,一邊鎮定自若。他昏迷之後那種恐懼的感覺,現在已經消失無蹤,穆曉雲活動四肢,覺得充滿了信心。
於是二人踩滅了篝火,就準備出發。
“你的傷口還好吧?要不要我扶著你。”
秦卿搖搖頭示意不用,他已經折了一根長長的樹枝作為柺杖,一邊在草叢中亂打一邊前進,笑道:“你還真下得去手啊,就這樣燎下來。也不怕痛死我。”
“痛死活該,忽然在水裡昏過去,我都快被你嚇死了。”
盡管山路崎嶇不平,但畢竟現在天亮了,雨停了,人也沒事。烤幹了衣服,吃飽了肚子,二人心情都很放鬆,相互開起了玩笑。他們都是受過訓練的人,雖然穆曉雲平生從來不曾遇到過如此險境,秦卿也脫離非洲戰場很久了,現在都狼狽不堪,但這種程度的穿越山林倒也不成問題。
心意互通的兩人,相互依偎著,慢慢自山林中跋涉而去。
……
帝都。
袁麗的住處。
穿著月白旗袍的袁麗正品嘗著新出的好茶,眼前另一個中年婦人卻神情焦灼地在她跟前轉來轉去,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袁美,你轉得我眼睛都花了,不累麼。”
當袁美又一次在袁麗面前經過時,袁麗終於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袁麗,那是我兒子啊。他怎麼就不會讓我這個當媽的省一點心!”袁美滿臉憂色,袁麗的表情也不輕松:“秦卿一向很會照顧自己,既然都江堰那邊說廢墟底下沒有找到他的屍首,那一定是逃出來了。只是需要人手去搜尋而已。”
“老馮也是的,明明答應得好好地,最後關頭卻掉鏈子,讓那小子給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