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那我應該做什麼呢?”
穆曉雲回複了冷靜,淡淡地問。她這種態度愈發激怒了林萍,她小眼珠子咕嚕嚕一轉,計上心頭,說:“好像剛才寫課本你還記得不夠牢?這樣吧,培訓中心一直都講究身體素質和思想素質兩手抓,我看思想素質你是無藥可救了,那就挽救挽救你的身體素質。來,蹲馬步。蹲到晚飯點過了為止!”
林萍說罷,陰測測一笑:“我會一直看著你的,不許你吃晚飯!”
還以為林萍會想出什麼招數對付自己,原來也不離這些老師的老把戲。怪不得依伊說她一直當他們小學生呢。穆曉雲意興索然,她可不打算為了這個老太婆犧牲自己的晚飯,也不打算陪她玩這些無聊的把戲。
“老師,你這算是體罰。”
盡管在正式軍校裡,體罰學生是家常便飯,不過在外交部這個自詡文明的部門,可就另當別論了。
“你還敢……”
林萍看穆曉雲一直斯斯文文的外表,完全不把她當一回事,現在見她竟然也跟依伊一樣反抗,頓時從講臺旁站起來。
“老師,你這是帶頭違反學校規條。進培訓中心第一天我們看培訓中心的行為規範的時候,就看到師長要愛護學生,不能體罰學生。”穆曉雲說,“所以,老師,我……”
“不——準——反抗——老師!”
“你不是我的老師!”穆曉雲冷冷地說,“你沒有教我們一點兒有用的東西,我們的長官是秦卿!老師,也許你認為教我們思想道德教育是最好的過關方法,但難道你不知道嗎?長官也有評定考核分數,而長官的分數,是跟學生在最後考試中的透過率掛鈎的!你不給我們複習,不給我們提綱,到時候我們全部不及格沒法透過外交部的人才選拔,老師你也會因為考核分數不及格而無法繼續擔任教職!”
“這……這……”
穆曉雲的這些關於長官工作的內容,都是從秦卿那裡聽回來的。可林萍壓根兒就不是老師,她只是平時會拍書記馬屁,所以在書記要調開秦卿,急需一個臨時充當長官的人的時候,抓住了這個機會。
在培訓中心裡,除了領導之外,教職人員和非教職人員的待遇差別很大,林萍看了一輩子的檔案室,好不容易才在退休前幾年抓住一個往上爬的機會,她不想這麼快就又得回到那個陰暗孤寂的檔案室裡去。
穆曉雲見林萍臉色青灰,震驚無比,完全說不出話來,更證實了自己的猜想:林萍不過是個不學無術,臨時頂崗的家夥。她連長官的邊兒都摸不上,只好每天讓學生看些無用的東西。
她輕蔑一笑,轉身就要走。
“你、你別走!”
“老師,我現在必須要回去複習功課。因為,”穆曉雲回過身來,昏黃的夕陽中,她雙眸如冰,閃爍著瑩瑩光芒,“我幹媽袁麗每天都會打電話來詢問我的學習進度。而且,她的電話馬上就要來了。”
“袁、袁麗?!”
林萍再笨,她這個年紀的人也知道袁麗的身份和地位,何況不久之前才親眼看過袁麗在培訓中心裡登臺演出。
在不知情的教職工圈子裡,也曾經流傳過為什麼袁麗會忽然屈尊到這個偏僻的地方來演唱,事件當事人秦卿和穆曉雲,嘴巴都非常緊,所以袁麗登臺的原因,最後大家猜測的結果就是,一定有什麼對袁麗很重要的人,隱藏在這個培訓中心裡。
這實在是最符合國情,也最合乎情理的猜測了!
而現在,林萍做夢也沒想到,那個傳說中袁麗很重要的人,竟然是穆曉雲?!
“沒錯。”穆曉雲淡淡地說,“很奇怪嗎?要不然你認為,袁麗憑什麼會出席培訓中心的迎新晚會?就是因為我在籌辦。”
穆曉雲一邊抬出袁麗這面大旗,心中說原諒我吧幹媽,要狐假虎威一把了……她嘴角微微翹起,看起來似乎笑意盈盈,卻一直盯著林萍那花白的頭發,透過林萍青白灰白,布滿皺紋的老臉,穆曉雲似乎能夠看到那顆大腦是怎樣努力運轉的——
穆曉雲是袁麗的幹女兒,這一定是假的。可是、萬一是真的怎麼辦?這種事,從來都是寧可信其有的,何況那個晚會確實是穆曉雲在籌辦,大家都知道陳錦州那段時間幾乎沒有正式理事……而袁麗也千真萬確地登臺演唱了。對了、對了,袁麗登臺的時候,也是穆曉雲負責伴奏的!一個普通的小丫頭片子,有可能得到副主席夫人這樣的青睞嗎?
不可能!
所以……所以穆曉雲所說的,就是真的?她真的是袁麗的幹女兒?那麼,她說袁麗會打電話給她……那麼她就會說,新任長官體罰她。而如果她不說,但是考試不透過的話,那麼袁麗就會知道,確實是新任長官水平不行。
那麼自己,就不能再擔任長官了!
就要回到那個偏僻的、陰冷的、終年不見陽光的檔案室裡去……
各種各樣的思維,在林萍那原本就不太靈光的大腦裡轉來轉去,最後她終於拿定了主意,冷哼一聲道:“好吧、好吧……既然你還有要緊的事的話。那麼,這次的懲罰就免了,你現在可以去吃晚飯,然後去跟你幹媽說,你在努力的複習。”
穆曉雲趕緊打蛇隨棍上:“那麼我們課餘時間,還需要秦老師的輔導。”
“別人的事情,我管不著!”林萍氣呼呼地說,“時候不早了,快走吧!”
這就是默許了他們了,穆曉雲滿意地笑笑說:“那麼,老師,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