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這座肯爾斯古城區旁邊的懸崖叫做絕望峭壁。每當有泰隆德洛的犯人要被處死時,守衛們就會將他們拋下懸崖,把他們的生命交給冰冷和嚴寒來處理。沒人知道絕望峭壁下是什麼,也從來沒有人打起過探險這裡的念頭……唯獨崖下的白骨知道。
海瑟薇和她的妹妹,終於可以在天堂相聚了吧。天堂沒有痛苦,沒有戰爭,沒有焦慮與不安。那是一片應該給海瑟薇留出一席之地的善人世界。她啊,或許會遺憾呢,真的希望她不要因為沒有幫妹妹報仇而在天堂中自責呢!真的,你沒有任何自責的理由,你將你的名字永遠刻在了絕望峭壁上。
“海瑟薇!”德夏沃克喊著,沖向妮韋爾。妮韋爾趕忙調轉身形,集中精力應對德夏沃克,她雙臂張開,兩手各閃現出一團金光,七芒星陣赫然出現在她的腳下,就像當年同樣發生在這裡的那場戰爭一樣,守護者歐米茄使用了同樣的法術,消滅了德夏沃克千千萬萬的軍隊。
可這次不一樣,估計神也不會料到,一千年後,守護者面對的,竟是德夏沃克本人。
英雄不是孤獨的,他的背後往往有一個或許比他還強大的團隊,他們是戰友,是無畏的勇士!他們有著共同的信仰,一個大英雄的形象,是由數以千計英雄的屍體堆砌而成的!
妮韋爾試圖複原保護盾,但在德夏沃克的強攻下,她不得不放棄。另外,艾薩、利芬霍德、阿絲和莫瑪瑞安正在應付妮韋爾射出的萬道金光。艾薩飛行著,忽上忽下,將那些光球各個擊破,但接踵而來的光球越來越多,議員們漸漸應接不暇。站在妮韋爾和根號π旁邊的章亦芊受了幾處傷,好在妮韋爾大部分的精力都被德夏沃克佔用著,無暇顧及針對於其他人的攻擊。但妮韋爾的攻擊越來越猛,議員們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消滅她,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只要拖延哪怕一秒,根號π覺醒的可能就會翻倍地增長。若是等到蘇格塔爾本人降臨在根號π的身上,恐怕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奠定了宿命。
就在這時,金光閃耀之際,章亦芊在妮韋爾的耳邊大吼道:“呵!克裡斯蒂!我就說我的死亡並不會愚蠢!”妮韋爾又不得不看向了章亦芊。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章亦芊不知什麼時候抓住了根號π,跑向了絕望峭壁的懸崖旁,她的步伐堅定,彷彿在與時間賽跑,就在到達懸崖邊緣的那一瞬間,章亦芊沒有任何猶豫,擁抱著神聖的雲霧,拉著根號π,縱身從懸崖上跳了下去。
“——我是為信仰而死的!”
這是一個決定死亡的人對自己死亡最終的詮釋。
“章亦芊!”秦嵐的精神支柱一下子瓦解了,她瘋狂地跑向絕望峭壁,立刻被利芬霍德和阿絲拉住。“章亦芊!不!芊芊你不要這樣!——求求你別嚇我,趕緊回來啊!”她撕心裂肺的呼喚讓艾薩的鼻子一陣痠痛,艾薩忍著眼中的淚水,禦著風,並沒有分心戰鬥。妮韋爾幾乎已經變得精神失常,她的最終目的已然不是為蘇格塔爾教取得勝利——而是殺掉眼前這些人了!她狂妄地揮動著手臂,一團團金光同他們的主人一樣喪失了理智,發了瘋似的奔向艾薩和莫瑪瑞安。艾薩和莫瑪瑞安用盡招式和法術抵擋著這些致命的攻擊。
這一次,章亦芊不可能再次出現在秦嵐的身邊了。她應該已經安詳地閉上了眼睛,而她的父母,正在為她實現了自己的意義而感到驕傲呢。
“陽光,比想象中的要美好啊!”
突然,一道金光從山的那一邊緩緩升起,秦嵐呆滯地站在原地,什麼也沒有思考,只是靜靜地看著那道光越來越亮,照射的範圍越來越寬廣。那不是什麼妮韋爾的法術,而是格陵蘭……日出了。
不知不覺竟然過了這麼久,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了。那一點橙黃色的光線慢慢越過群山,映照在秦嵐失神的瞳孔內。它就像掙紮的人們,突破了夜幕的黑暗,就連群星,都為之黯淡。
“芊芊!芊芊!你看到了嗎?格陵蘭日出了!你曾經多少次跟我說……”秦嵐說不下去了,淚水鋪滿她的臉頰,澆灌著北格陵蘭的不毛之地。冰冷世界的一絲晨曦照耀著這片死寂的秘境,彷彿要給絕望峭壁帶來希望。終於,不遠處的幾朵雲滲透著那墨染般的色彩,太陽,終於從天的彼端跳了出來,也是在那一刻,妮韋爾留下自己最後的笑聲,倒了下去。
章亦芊,最終也沒能睜開自己的眼睛看日出。秦嵐,再也無法將自己的情緒和經歷分享給她了。她死了,真的死了,屍骨無存。但她是為信仰而死的,絕望峭壁會因她的死亡而變得無比神聖。
章亦芊做出抉擇的時候就知道,如果只是將根號π推下懸崖,妮韋爾完全可以透過法術將她弄上來。假使自己禁錮著根號π一起落下懸崖,就不會給敵人那麼多的機會。章亦芊,就是引領向死亡的擺渡人,只不過,這駛向死亡的船,是為了正義。
如果沒有章亦芊,恐怕今天的戰鬥就不會這樣不了了之了。更多的人會死去,更多的人會遭受痛苦。於是,那位勇士絲毫沒有猶豫,用自己的生命換來了更多人活下去的機會。這樣的死,或許也是章亦芊活在這世界上的一種形式吧。所有人都明白,她是為信仰而死的。章亦芊的死亡是她自己選擇的,在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孩看來,沒有比她實現自己真正的意義更有價值的事了。
章亦芊合攏了雙眼,可她卻幫更多的人睜開了眼睛。
而根號π,也就是蘇格塔爾本人,那位“變換者”,不會同章亦芊一併摔在岩石上死去。她會在接觸地面——也就是將死之時的一剎那“變換”了,具體變換到哪裡,誰也無從得知——花薇凋和妮韋爾這兩名守護者都被解決了,蘇格塔爾教不會有其他人掌控“變換者”的行徑了。她或許將來出現在某個家庭,或許被送到了孤兒院,她一直攜帶的“37806952”的密碼也並不在她身上,沒有人會打破“變換者”的規律了。
最後一戰,終未能打響。
或許,註定沒有到戰爭應該降臨的時候呢。也許幾百年後根號π被找到,德夏沃克和蘇格塔爾兩家重蹈著今天未書寫完的歷史;也許有人找到了讓“變換者”死去的辦法,徹底結束了這個古老的謎團;也許再也不會有人知曉這件事,這個謎團註定只是個謎團,永遠無法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