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雅向上翻著眼睛,努力地回想著:“遺址……像是一片城市,據c14測定,大概離現在已經有一千年的歷史了,考察價值極大呢!至於這個一千年前的城市的來龍去脈,我是真的不知道,目前也沒有歷史學家去考證……啊,我說過的啊,我只是負責帶路!”阿黛雅的幽默把章亦芊和希爾婭都逗笑了。
“這是你第一次帶去遺址的旅遊隊嗎?”
“不,帶過幾次。但是沒有科考隊願意去那裡,他們總是不相信我說的話,總是用一大堆理論證明這裡不可能有城鎮的遺址,最後得出結論:我是個騙子……唉,真替他們感到惋惜!沒看到那麼壯觀的中世紀歐式城池廢墟,真是太可惜了!要是有哪個科考隊去了,寫出一篇論文,也能有更多的人光臨我寒冷的家鄉啊!”
章亦芊、金緹絲和一些人已然被阿黛雅的話打動了,她們決定讓阿黛雅為她們帶路。站在離阿黛雅最遠的艾薩仍然保持著相當警惕的態度,壓低聲音對阿絲說了些什麼。阿絲只是微微搖了搖頭,彷彿在告訴艾薩:沒有什麼值得多疑的。但艾薩和阿絲的地位是互相制衡的,所以阿絲也無法得出信任阿黛雅的決定。
除了艾薩,隊伍中還有一個人一直沒有向阿黛雅投以信任的目光——那就是莫瑪瑞安。她眼中的安蘇娜有些躁動不安,在那冰藍色的瞳眸中沖撞著,但似乎一直沒有要出現的意思。莫瑪瑞安本能地對阿黛雅表示排斥,她是遵從安蘇娜的,而安蘇娜之眼……
……則能洞察世界。
終於,按照最常用的多數決定原則,冒險家們決定讓阿黛雅為她們帶路。艾倫斯問了阿黛雅關於腳印的事,而阿黛雅說自己是從她們村莊所在的平原翻西山走過來的,這串腳印並不是她所為。
本來獵人先生和精力旺盛的艾倫斯想帶著大家沿著腳印走過去,追尋腳印的來源,可阿黛雅指了指另一面,說探險隊翻錯山了,應該從她所指的那面山翻過去。
莫瑪瑞安越發懷疑起來,因為安蘇娜之眼是不可能騙她的。“安蘇娜所指的路不會錯,”莫瑪瑞安看出了艾薩的不安,大家正在跟隨阿黛雅下山,所以她三步兩步就跑到了艾薩旁邊,“你覺不覺得這阿黛雅在忽悠我們?”
艾薩眼中閃過一絲光,她微微地點了點頭,放慢了腳步,不久就和莫瑪瑞安落到了大部隊的最後面。艾薩從揹包的側兜抽出一把剪刀,向莫瑪瑞安低語:“我們的揹包裡的能源足夠我們兩個使用。”莫瑪瑞安堅定地點了點頭:“咱們順著腳印和安蘇娜的指引攀登到山頂,注意時時觀測那隊人的動向,咱們一定要保證大家的安全。”伴隨著清脆的咔嚓聲,艾薩腰上的繩子斷了,緊接著,她幫莫瑪瑞安也剪開了繩子,兩人脫離了與大部隊的聯系,不久便隱退在了草叢裡。“如果大家真的因為阿黛雅陷入了危險,咱們就能夠幫她們了。”艾薩眯著眼,看著漸漸遠去的隊伍,她的眼神從不安變得又多了一絲擔心。
“這邊的山非常高,常年積雪,沙石的比熱容是極其小的,所以晝夜溫差相對比較大——雖然白天這沙石也吸收不到什麼熱,”阿黛雅邊帶領著大家攀登另一座山,邊為大家講解著,“這些年冬天常常大雪封山,並沒有人在山上居住,所以每逢冬季,我也不帶隊過山,危險。”
“那你們的村子等到冬天一定很冷吧!”章亦芊很好奇,一問問題便停不下來。
“是啊,不過我也好奇,你們憑這些簡單的儀器,就想闖蕩格陵蘭腹地?你們到底是哪裡來的勇氣,你們難道不知道有多少瘋狂的冒險家喪命於此嗎?”阿黛雅反過來問了章亦芊一個問題。
“嘛,我們有安蘇……”秦嵐和阿絲幾乎是同時掐了章亦芊一下,這兩個人警惕性還算比較高,畢竟這些東西還是別讓外人知道為好。“什麼啊,嵐嵐,”章亦芊怒目圓瞪,“在黑森林的時候,可是你率先給莉娜講的我們的故事!”“這不一樣,”秦嵐瞪了回去,“那時只有我們兩個人,而現在……”秦嵐掃了掃周遭,拉著章亦芊慢下腳步低聲說道:“我們是整個奧普內倫!”章亦芊也意識到了事態的轉變,但她對秦嵐警惕的態度還是有些不耐煩。
“對了,讓莫瑪瑞安看看路線嘛,她不是有安蘇娜之眼嗎,”平定完章亦芊,秦嵐跑向隊伍開頭,向阿絲請示道,“看看阿黛雅走得對不對。”“行啊,你去找她吧,你看啊,莫瑪瑞安不就在隊伍……”阿絲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戛然而止。
因為,她並沒有在隊伍裡看到莫瑪瑞安。
“莫瑪瑞安!”阿絲喊起來,秦嵐也跟著呼喊著同伴的名字。“艾薩也不見了!”勞拉和瑟格方幾乎是同時發現的,霍德先生趕忙停下她飛快的腳步,跟著大家一同呼喊起來。走在最前面的阿黛雅也只好停下。議員們眺望著這一望無際的荒蕪山野,但始終沒能發現關於那兩名同伴的任何痕跡。“她們人呢?”利芬霍德焦急地探著頭,她那筷子一樣的身形登時變得更長了。
“這裡!”這時,被秦嵐拖到隊尾的章亦芊從地上拾起了什麼,舉在手中大叫著。原來,莫瑪瑞安和艾薩在繩子剪斷處,綁了一張寫了字的小紙條,那紙條已經在地上拖了很久,全都是土。大家湊過去,章亦芊用手撣走紙條上的灰塵,那些倉促的字跡終於清晰了:
“auf iedersehen.”
阿絲恍然大悟,而那些懂德語的議員頓時也明白了,原來艾薩不是不辭而別。字條上用德語寫的“再見”便是艾薩和莫瑪瑞安為大家留下的最後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