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我看到了很多,”歐米茄微微挪動身體,像是在找一個令自己滿意的姿勢,但她的神色依然很平靜,沒有半點波瀾,“我看到無數戰爭帶來家族的興亡、帝國的潰敗。但是,這也是一個英雄輩出的年代,戰火中,總有些人不甘於臣服,他們屢敗屢戰終而戰無不勝!他們中有些人或許是在一個又一個的戰鬥中犧牲,但他們的故事卻永遠為人所流傳……不要恨你的父親不陪伴你,孩子,他就是這樣一位偉大的英雄,他一定希望你同樣成為一個英雄!”
歐米茄幹笑了幾聲,緩緩搖了搖頭,比起在跟洛麗塔婭對話,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回憶著自己這五百年的所見所聞。她稍稍睜開眼睛凝望著星空,星空也正凝望著她,住進了那雙深藍色的眼眸裡。兩滴眼淚從她狹長的眼角滾落,折射出了五彩斑斕的星空,這兩滴水彩般的眼淚最終融化在歐米茄旁邊的土地裡。
神……竟然也會哭嗎?……
在幼小的洛麗塔婭眼裡,神都是無所不能的英雄。沒想到,他們竟然也有自己的往事和牽連。他們承載的某些東西,也是能讓他們為之流淚的。
“呵,羅德坦啊,”歐米茄沒有管那眼淚,她繼續回憶著,“還有奧普內倫的公會……啊,當然,還有肯爾斯古城區的教堂,泰隆德洛戰場。媽媽,爸爸,弟弟,姐姐……”“歐米茄……”洛麗塔婭不明白這些又像地名又像人名的名詞的含義,但歐米茄卻擺擺手示意洛麗塔婭不要打斷。
“感謝五百年前芙琳娜的出現,是她給予了對我來說無比寶貴的五百年生命和伸張正義的力量,”歐米茄又將眼睛閉上,這片天空她已經看了五百年,早就熟記於心了,“現在,芙琳娜·蘇格塔爾,五百年一晃已經到了,我完成了你們賜予我的使命。下一個五百年,就要交給我身邊這孩子了。她叫洛麗塔婭,是我選中的第八任守護者……”
歐米茄將胳膊從頭底下抽出來,她的頭發像一朵柔軟的金棕色雲彩在草地上散開。她將手按在洛麗塔婭背上,並示意她坐直:“孩子,接下來的五百年,希望你能盡到你的責任!”
突然出現的沖天的金光霎時使星空變得暗淡。傳說神死後,世間萬物都會為之所動。這些金光肆無忌憚地穿梭于山脊峽谷中,最終化作一條金色的巨龍沖向洛麗塔婭。“啊——!”洛麗塔婭被這壯觀的景象嚇愣了,想要起身跑開。“別怕!”歐米茄的聲音很遙遠。
當時的金光太燦爛耀眼,洛麗塔婭只記得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託著她的後背。她緊閉雙眼,一陣猛烈的沖擊過後,她便什麼也不知道了。那之後,歐米茄便消失了,再也沒出現過。當時,洛麗塔婭認為那神一樣的女人使命完成,逝世了。現在想來,是因為歐米茄已經化為那強大力量的一部分,注入到她的身體內,指引著她,準備要幫蘇格塔爾度過下一個五百年了吧。
……
妮韋爾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麼辦。剛剛強大的沖擊使她擁有了洛麗塔婭那樣強大的力量以及長達五百年的生命。她的導師——第八任守護者洛麗塔婭跟她講話時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她似乎還是沒有完全明白該怎麼做。她看了看星空,夜幕已在不知不覺中悄然降臨。她讓母親回到家裡,自己則留在教堂旁的空地上。
她顫抖地將手伸向一束枯萎的花,緊閉雙眼,試圖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閉上眼睛,感受眉宇間的力量。
有些難,我好像感受不到。
——將身上的焦點從大腦轉移到手上。
嗯,大概是這樣,但我做得一定不到位。
——你手中的能量在醞釀。
有點感覺到了。
——好,就是現在,讓它爆發吧!
妮韋爾猛地睜開眼睛,一束淡淡的金光無力地飄向那已經凋謝的花朵,花朵微微挺了一下,又枯萎下去。“好難。”妮韋爾看看自己的手心,她不知道前幾任守護者是怎麼做到在血腥殘酷的戰場上能夠心無旁騖地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的,這需要與生俱來的天賦,但很顯然,也更需要五百年的時間來熟悉。
那麼現在,該怎麼辦呢?那神一樣的洛麗塔婭曾告訴我說,讓我偽裝成一個遊蕩在人間的小女孩的亡靈,這樣“守護者”的身份就不會被暴露。神還說有一個叫做德夏沃克的神是與蘇格塔爾對立的,所以我想,我可以偽裝成德夏沃克教員的亡靈,這樣不僅不用擔心身份暴露,或許還可以打探到那邊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