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晌午, 姚立群吭哧吭哧的擦完一張桌子,見一旁謝霽庭悠哉悠哉地坐在那兒看書,他氣得把抹布一扔,找到掌櫃的控訴道:“都是跑堂夥計, 憑什麼他就能坐在那兒偷懶看書, 我就要一個人擦所有的桌子?”
“小姚啊, 你這話就不對了, 小姚看書怎麼能叫偷懶呢?他每天要給四個孩子開蒙,不得多看會兒書備備課嗎?”何春桃糾正道。
“他一個探花郎, 給幼童開蒙還需要備課?”姚立群大聲質疑。
“咳,就算不需要備課, 但學無止境嘛, 他學得越多, 幾個孩子耳濡目染自然也就學得越多。”何春桃心虛地說完,又補充道:“再說了,小謝這每天也沒閑著, 又得給孩子們開蒙, 又得制筆賣錢, 隔段時間還得去軍營服雜役,忙裡偷閑看會兒書又怎麼了?”
“可……”
“小謝這雙手呢, 又要寫字又要制筆, 寶貴著呢,不能做太多粗活。不像你,每日裡閑著, 又是習武之人, 你呢, 就多擔待著點啊!”何春桃打斷道。
姚立群一時氣得嘴唇直發抖:“他的手要寫字要制筆寶貴, 可我這雙手也是要拿刀的!我的手難道就不寶貴嗎?”
“我知道你的手要拿刀,所以這不是讓你多做點粗活鍛煉□□力麼?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何春桃想了想,說:“哦,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你看,你現在多辛苦些,大任就會很快降臨在你身上,你離絕世高手也就不遠了不是?”
姚立群:“……”
他看上去是這麼好忽悠的麼?
眼看在掌櫃這兒是討不到公道了,他只好認命地回到前廳繼續擦桌子,一邊擦一邊向謝霽庭抱怨道:“咱們這掌櫃,心眼都偏到咯吱窩去了。”
謝霽庭也聽到了兩人剛才的談話,這會兒嘴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原來被她偏愛的感覺是這樣的,真好!
姚立群來之前,食肆幾人裡,小安在春桃心裡自是排第一的,排第二的是巧秀,他則是排在最末。
現在好了,有了姚立群墊底,他在食肆的地位,算是大大提升了。
聽見姚立群抱怨,謝霽庭壓了壓嘴角,輕咳一聲道:“你要是能給孩子們上課,或是幫掌櫃的賺錢,她也會偏心你的。”
姚立群心想:賺錢他哪兒會?要是會就不至於淪落到在這兒做工還債了。至於教孩子們上課,那就更不行了,他最討厭帶孩子了。
這麼一想,他還是老老實實擦桌子吧。
一轉眼到了臘月初五,傍晚食肆提前打烊,給小安過生辰。
小安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了這一天,因為過生辰就意味著可以收生辰禮啦!
今日過生辰,何春桃沒請太多人,除了食肆幾人,也就請了韓峻、馨如、李紅杏、鄭方、孟星彤幾人,以及小萍、二虎和狗蛋這三個孩子。
畢竟生辰一年一次,沒必要讓街坊們花錢送禮。
到了送生辰禮的環節,何春桃先是拿出一個玉佛吊墜給小安戴在脖子上,又拿出一套找郭木匠定製的魯班鎖送給他,最後才拿出自己織的那副有些難看的手套,略有些尷尬道:“那個,娘也是頭一回織手套,雖然織得難看了些,你就將就著戴戴,能保暖就行。”
“哇,這麼好看的手套,小安很喜歡,娘快幫我戴上吧!”小安開心地朝她伸出兩只小手。
何春桃心裡一暖,誰說女兒才是小棉襖,她的小安也不比小棉襖差呢。
她忙彎腰幫小安戴手套,誰知,小安竟突然湊過來在她臉上吧唧親了一口,聲音甜甜道:“謝謝娘親,小安最愛娘親了!”
何春桃一時間心都化了,捧著小安白白嫩嫩的小臉就猛親了兩口,柔聲道:“娘親也最愛小安呢!”
小安見一旁小萍二虎狗蛋幾個都目光炯炯地看過來,立時害羞地捂住臉,不讓娘親再親了。
其實目光炯炯地看著小安的何止三個孩子,還有謝霽庭和韓峻,兩人一時對小安的羨慕達到了極點。
謝霽庭很快按捺下來,將目光從小安身上收了回來,一轉頭,看到春桃左臉上被小安親過的地方有一點水光,令人浮想聯翩,他眸色一暗,連忙垂下眸子,再抬眼時,眸光已恢複清潤。
他悄悄遞給她一條帕子,點了點自己的左臉,示意她擦一擦臉。
何春桃卻是一愣,還以為他是要讓她親小安一樣親他的左臉,正要發作罵他無恥,看到帕子才明白他的真實意思,連忙接過帕子悄悄擦了擦臉。
一邊擦臉一邊疑惑,她剛才怎麼會有那種離譜的想法?明明這些日子謝霽庭挺知禮的,也沒再向她表達過心意。
難道是她自己……
何春桃立時打住念頭,不敢再深想。
接下來,韓峻等人相繼送了小安生辰禮。
韓峻送的是一把特製的沒開刃的小劍,正適合小孩子學劍用。
馨如送的是她親手繡的一件紅肚兜,跟隨呂大姐潛心學習了這麼多天的刺繡,她的繡技大有長進。
巧秀送了小安一個裝滿飴糖的荷包,給小安喝藥時含上一顆壓壓苦味,這飴糖還是她之前找過路商人換的。
姚立群送的是他在山上抓的一隻小兔子,小安見小兔子可愛極了,便高高興興地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