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霽庭正要跨門檻,聽到這句話,險些又被門檻絆了一下,幸而他及時扶住了門框,才沒有摔倒。大壞人?她在她的孩子面前,竟是這麼說他的嗎?
他想了想,將跨進去的那隻腳收回門外,溫聲道:“那好,叔叔不進去,能不能勞煩你進去跟你娘說一聲,讓她出來見我一面?”
趙懷安認真地思考了下,還是點頭同意了:“好,那你站在門外不許進來,我這就去喊我娘。”
說完他轉身跑了進去,到了後廚,他耍了個心眼,只對他娘說了句:“娘,外面有人找您!”
何春桃也沒細想,洗了洗手,便從廚房走了出去,直到來到外廳,才看到門外之人竟是謝霽庭。
他笑容清煦,目光溫潤地看著她,彷彿他們之間什麼都麼發生過,只是簡單的故人重逢。
她心頭一跳,連忙板起臉走過去要把門關上。
他卻伸手抵住門,近乎請求道:“何掌櫃,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容我進去一談?”
這個點了,很快晚上的食客便要陸陸續續過來了,她若不答應他,他在此糾纏,她晚上的生意都沒法做,只好開了門放他進來。
兩人隔桌坐下後,何春桃不耐煩道:“有什麼事快說,別耽誤我做生意!”
謝霽庭遲疑了下,開口道:“我急需一筆銀子,不知何掌櫃能否借我二十兩銀子?”
何春桃聽了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他:“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你竟然敢來跟我借銀子?還一借就是二十兩?我憑什麼借給你?憑你臉盤大還是憑你臉皮厚?滾滾滾,趁老孃沒發飆,趕緊滾出去!你要是實在活不下去了,我可以給你指條明路,去找對面紅塵酒館的李掌櫃,那可是個大財主,你要是能討她歡心,她手裡隨便漏個仨瓜倆棗,都夠你吃一陣的了。”
謝霽庭預想過她的反應,猜到她會生氣,會罵他,會趕他走,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她竟會讓他去找對面的李掌櫃,以此來羞辱他。
他本該立即起身離開,但他沒有走,而是厚著臉皮道:“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不該來找你。但,馨如她生病了,情況很兇險,陳老大夫說,需要貴重藥材才能根治,要買藥,至少需要二十兩。”
何春桃愣了下,馨如?三小姐?她不是應該沒入教坊司了麼?怎麼會來了這兒?難道,那日他背上背的那個半大少年,就是謝馨如?
“何掌櫃,你能否看在馨如她曾經救過你的份上,借我這筆銀子。我保證,以後一定連本帶利還給你。”謝霽庭知道自己這麼挾恩圖報很無恥,但,他現在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何春桃心下一驚,難道他知道當年謝鵬銳輕薄她的事了?
謝霽庭見她沒說話,以為她不知道馨如救過她,便解釋道:“當年,你被杖打,是馨如跑來求我去救你的。”
這句話說出來,他的頭已經完全抬不起來了。因為這件事說到底,是他和母親對不起她,害得她差點丟了半條命。可時隔四年,他卻坐在這裡,要求她‘報恩’?何其無恥,何其下作?
何春桃恍然,原來他說的是這件事,難怪當年他會趕過來制止他娘杖責她,卻又要把她發賣出府,原來是受三小姐所求。
呵,何春桃心下冷笑,所幸她早就看清了他的偽善狠毒本質,這會兒知道了這件事,才不至於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