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來嘍!新郎來嘍!”杏花村一群調皮搗蛋的娃子,圍著喜轎跳鬧著。程琪一看迎親的隊伍近了,趕快叫上人燃了炮竹。
“可是到了?”沈夫郎心切的問道。
“來了來了,爹你怎麼又起身了,快和娘一起坐好。”沈霽雪急匆匆的將他爹按回椅子上。
“你這孩子,一會禹兒她們快進屋時我再坐下也不遲,不是?”沈夫郎說著又要起身向外頭望去。
“大小子讓你坐好,就老實的坐著,若是讓外人看到了,失了你做公公的穩重。”沈婆子一板一眼的說道。
沈夫郎想想也是這個理兒,就抻了抻身上的衣服,這是沈霽禹特意買的布匹,由她大哥、二哥幫忙為爹孃趕制了新衣服。穩穩地坐好,只是這心卻像長了草,不得半分的安寧。
沈婆子倒是規規矩矩的坐著,一臉嚴肅的等著沈霽禹和葉初晴行跪拜之禮,只是那一臉僵硬的肌肉和不停搓著衣服邊的兩隻手卻洩露了一些秘密。
沈霽景忙著給跳鬧的孩子們發喜糖,孩子們則說著爹爹教好的吉祥話,這個“祝沈家姑姑早得貴女”那個“祝沈家姑姑百年好合”等輪到最小的那個奶娃娃時,小娃娃急得臉紅紅的,憋了一會冒出一句“姑姑,新年好。”逗得大家捧腹大笑,奶娃娃抿著嘴頗有要哭的趨勢,他爹爹趕緊抱起來好生安慰了一會。
待到炮竹燃盡,喜轎才落了地,喜樂也暫時歇了下來。喜轎四周被看熱鬧的相鄰圍了起來,大家小聲說笑著,只是眼神卻都瞟著喜轎方向。
禮司立於轎側喊道:“妻主踢轎門,迎夫郎”。
沈霽禹輕踢轎門,跟陪著的媒公掀起轎簾,沈霽禹上前一步輕扶葉初晴,低聲說了一句:“注意著腳下,踩著竹蓆走,跟上我的步伐就好。”
“好。”葉初晴將手搭在沈霽禹的手臂上,低聲答道。
“呦,這小夫妻倆現在就說起了悄悄話,也不怕讓我們聽了去。”有那愛熱鬧的婆子打趣道。
沈霽禹臉紅了紅,只是地上鋪了竹蓆子,走上去多少有些滑,她本就是心細之人,而葉初晴頭上還蓋著喜蓋,不免要提醒一下葉初晴。
這竹蓆一路鋪到室內,頗有講究。新嫁郎是不能沾婆家屋外的土地,以免粘了晦氣,竹蓆一直同方婚房,取“世代延襲,子孫興旺”之意。
“新嫁郎跨火盆,生活從此紅紅火火。”禮司立於一旁喊道。
待二人進了裡屋,湊熱鬧的人也都跟了進去,原本不寬松的小屋更顯得擁擠。禮司待二人立於蒲團前站定後說道:“吉時已到,新人行跪拜之禮。跪,一叩首,敬天拜地人長久,起;跪,再叩首,尊母敬父福氣有,起;跪,三叩首,妻睦夫賢富貴留。起,送新嫁郎入洞房。”
沈霽禹和葉初晴規規矩矩的按照禮司的念辭行了跪拜之禮,鄰家的小夫郎們便扶著葉初晴進了新房,新房的門上貼著村裡教書先生題的“鸞鳳和鳴”的對聯,窗戶上、木箱子上都貼了喜字。大紅的被褥撲在了火炕上,被子裡放了花生、桂圓、紅棗等事物。葉初晴端坐在火炕上,只覺得身下暖暖的。從小到大,葉初晴只睡過木床,對這暖暖的火炕到有幾分新奇,可是此時他心裡更多的卻是焦慮不安,他不知道爹爹有沒有用過飯,不知道妻主是個怎樣的人,更不知道妻主的家人是否好相與。
院內熙熙攘攘的,已經開始備了宴席,悠悠的飄著股菜香味。桌子、椅子、碟碟碗碗大多都是從鄰家借用的。沈婆子先請村裡德高望重的入了首席,其他人也按著輩分尊卑入了席。多虧了張獵戶幫著張羅,宴席上山珍野味很豐盛,就是村裡富裕些的人家也是比不得的。
觥籌交錯,沈婆子喝得是滿面紅光,大牙她娘拍著沈婆子的手絮絮叨叨:“你家霽禹好啊!是個有出息的,沈妹妹有福氣啊,這回就等著抱孫女吧。哪像我家那癟犢子,就是個完蛋玩意。”
“都好,都是好孩子。霽禹成了親,我這當孃的心終是著了地。”沈霽禹她娘樂滋滋的答道。
大牙她娘拍了自己腦袋一下:“我真是老糊塗了,說這幹啥。來來老姐姐恭喜你。”說完一飲而盡。
沈霽禹這廂被灌得不也輕,這個來恭喜那個來敬一杯,加之沈霽禹是“胃裡無糧,喝得很慌”,所以饒是沈霽禹“久經沙場”之人,也有了醉意。不過她還是很慶幸自己之前在酒裡做了手腳,自己用來敬酒的專屬酒壇裡摻了不少水,大家都只是關注量,誰會關注質呢。所以看著沈霽禹很豪爽的奉著酒,鄉裡鄉親的倒是不好多加勸酒,畢竟新人醉得厲害終歸說不過去。
天也漸漸暗了下來,沈家院內大紅燈籠也都燃了起來,更顯得喜慶。禮司人也面顯微醺,不過倒是記得自己的職責,起身大聲喧到:“新人入洞房,掀喜帕,從此妻夫相睦,舉案齊眉。”
愛熱鬧的年輕女子簇擁著沈霽禹入了新房,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裡並沒有鬧洞房的習俗,而且按照規矩,婚房佈置妥當後,一般人是不得入內的,尤其對夫妻不和、夫妻不全之人更是忌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