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怯生生地放下了肉罐頭，往黃半山面前推了推。“我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從沒見過外人，你們走吧。”
黃半山皺起了眉頭，這才順著李星野的燈光掃視了整個屋子。
空蕩蕩的四牆，真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
“我之前去過一次長白山，”李星野在燈光照到的範圍之外慢慢踱著步子，“在那裡，有一戶好心的人家收留了我一夜。這戶人家就自稱，幾十年都沒有下過山，一直在那裡住著。但是，第二天早上，這戶人家的所有人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黃半山沒有聽他說過這事，就看著他，等著下文。
但是那個姑娘卻好像沒聽見一樣，只是膽怯地往回縮了下身子。
“當時我經驗不足，事後才發現的疑點。”李星野繼續說道，“那戶人家，根本不是人。”
這個姑娘這才哆嗦了一下，驚慌地看著李星野。
“那個疑點就是，他們家的屋子裡，少了一樣東西。”
黃半山也隨著他的手電光看遍了整間屋子，他試探地說道：“姑娘，你家只有這一件房子？”
那姑娘點了點頭。
“那你平時吃些什麼？”
是人，就得吃飯。
這間屋子裡，根本沒有一件可以用來烹飪食物的器具，更沒有鍋臺爐灶這類東西。而且，整間屋子完全找不到一粒米，也沒有其他任何食物。
那姑娘低下頭，小聲說道：“我平時不吃東西，這麼多年，這是我第一次吃東西。”
“說說吧，就當聊天了。你自己在這裡待了這麼久，也一定很寂寞吧。”李星野走了回來，在燈前蹲下。
“這一年來，我見過一家三口在山上隱居的孤魂野鬼，見過附上人身的黃老仙兒，見過在廣場上跳舞的小光頭——誒，鐵頭你別不樂意。”李星野揉了揉左胳膊，“但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心地良善的人。這世界上人有善惡，鬼也有好壞。”
“我說的話，一句都沒有假話。”姑娘的聲音大了一些，“只是，我姓胡。”
李星野一聽，“你是野仙兒？”
這姑娘才慢慢說來。
她本來與母親在二百里之外的一處荒地之中生活，其母是從關裡一帶過來的，勉強修成了人形之後，帶著她入道。在這片荒涼的野地裡，每晚拜月修行。
後來那處荒地被開墾建設為工廠，二人只能輾轉搬遷，最後落腳在了這裡。其母一次外出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這姑娘自己在這裡摸索著修行，竟然進步飛快。
修成人身之後，她把這裡簡單修葺了一番，就定居在此。由於這裡太過荒涼，也一直沒有人打擾。
說到這裡，這小狐仙眨著大眼睛看著李星野和黃半山，怯怯地說道：“我也不想再折騰了，就在這裡長住。二位好心人，就當沒有看見過我，你們走吧。”
黃半山連聲慨嘆：“當年我在東北，也見過一次野仙。他們做的事，有自己的規矩。唉。咱們走吧。”說著站起身來。
李星野知道，黃半山親生父母就是因為與野仙的糾葛才喪生。雖然灰老太爺他們有自己的規矩，從道義上講不出什麼問題。但畢竟感情上還是難以接受。
黃半山走出兩步，卻沒聽見李星野的腳步聲。
他回頭看去，只見李星野正在以一個奇怪的姿勢，趴在磚窯一側的牆壁上。
由於磚窯的下半部分是深入地下的，所以那裡的位置，應該位於地平面以下了。
李星野兩手支著地面，趴在那裡，轉過頭來，“妹子，你說過，你家屋子只有這一間？”
“是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