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在兼職平臺上掛了半個月，才有人打電話過來確認，他抽時間去確定了下來，是一箇中產階級家庭，父母做海鮮生意，小孩高一，成績不怎麼好，因為壓力太大導致的。
十六歲的年紀，戴的眼鏡厚度都比他的寬。他爸開門的時候，小孩站在他爸身後，扶著眼鏡『露』出頭悄悄看裴青。
是個安靜的孩子，比蘇嘉鈺懂事多了。
裴青這邊的事剛剛擱下，想起剛開始去看過裴西他媽，許久沒有去醫院了，這半個月多了，裴姨還在醫院躺著。
”媽，裴姨怎麼樣了啊？”電話打過去的時候，裴青媽正在給裴西媽打熱水，塞上水壺塞才接了電話。
”不太好，裴西這臭小子又偷偷跑回去了，你快把他叫回來，你姨哭的眼睛都腫了。”裴媽聲音裡幾分疲憊，也是，在醫院伺候人這事兒可沒有在老家栽苗輕鬆。
”好，我帶他下午過來。”
下午三點多，裴青敲了十幾遍門，裴西才慢吞吞地開門。
裴青見他那樣，嚇了一跳。
”怎麼回事你？”頭髮『亂』糟糟的超過五天沒有清理，眼裡沒有一絲光亮，眼下青黑一片，嘴皮都在翻皮，衣服鬆鬆垮垮地穿在身上，手裡抱著個大『毛』絨熊，歪著腿靠在門邊。
”哥，我，我錯了。”裴西一開口就是哭音，而且聲音嘶啞地很難聽。
”你錯什麼？發生了什麼事？”裴青把人往裡推了推，用門關住了外面的風。
”你跟我說說吧，也只有我能聽了。”
”我媽突然來了，那天我醒的晚，我媽已經坐在屋子裡好久了。他看見了阿梁跟我住一個屋子，她就問我是不是那種關係。”裴西把自己埋在沙發裡，身上搭著熊。
”我鬼使神差地點了頭，我媽氣極了，她要趕阿梁走，我不讓，她就氣暈了，送進了醫院，一直攔著我不讓我走，我偷偷跑回來的，阿梁他，他主動跟我說了分開。”裴西把臉『露』了出來，眼睛裡面全是霧氣。
”他這是搬走了？”裴青問，滿屋子裡狼藉一片，很明顯是有東西離了原地。
”走了，這樣也好，我媽不會再痛心了。”裴西何時落了淚也不知道，滑進嘴裡他才嘗明白了苦澀是什麼滋味。
”他走了去哪裡？”
”他去哪裡都無所謂了，他覺得只要他離開就能夠解決問題，每次都是這樣，我說的話又不聽，這個死倔驢！好氣人。”裴西乾脆大罵出口，這樣也無法發洩胸口的鬱結。
”……”裴青這個旁觀者倒是沒有裴西看得清，裴西媽從小管他管得嚴，但他從小就不聽話，裴西媽每次都是屈服了裴西的。這一次，裴西跟梁優若是能夠用真心實意打動裴西媽，說不定裴西媽也只有點頭的份兒。
”我沒辦法幫你，我媽跟著來湊事兒，我只有靠邊的份兒。今早上，打電話過來要你現在跟我過去看裴姨。”裴青無奈，卻也只有無奈。
”恩，我去，等等我收拾收拾。”
那天裴青跟著裴西去了醫院，裴青看見裴西一到，裴西媽開始哭，小聲地哭，同病房也沒有其他的病人，所以不覺著丟人，裴西在邊上說話，小聲地安慰著。
裴青媽拉上了門縫，留給倆母子獨話的時間，跟裴青一塊兒坐在外邊椅子上。
”媽，裴姨是不是裝病。”裴青瞭然，輕輕地問著旁邊的人。
”哎……”裴青媽長長嘆了口氣，拉過裴青的手握住：”你裴姨也是不容易，她這段時間跟我說了不少。裴西這孩子心底軟，容易對人產生感情，是因為小時候他們夫妻兩個陪他的時間少，虧欠他得多。天底下父母對孩子都有苦心，都不希望他走那苦路，都盼得個好。也就是裴西耳根子軟，你裴姨才製得住他，你得空也勸勸他，想什麼不好怎麼這麼想不開。”
那天回去後，裴西媽高高興興地立馬出了院，裴西卻變了個『性』子似的，經常矇頭蒙腦地坐一天，要不就是看著手機電腦發呆。
”我哥是不是傻了，他雖然以前挺傻的，但是都不這樣，這樣下去跟傻了有啥區別啊！”這是放寒假的裴茜回家後跟裴青打電話說的，裴青接了在鄉下的父母上來過年，一邊繼續兼職一邊能讓老兩口享享兒福，所以他還能有時間去看看裴西。
他開車去裴西家的時候，路上下了場小雪，還是一樣，落到地上兩秒鐘就化成了水珠，這z市，應該是下不起大雪的。
早些年時候，裴西媽跟他爸來z做生意，攢了些錢買了房才把已經十七八歲的裴西跟十二歲的裴茜接來，買的小區都顯得舊了，還是沒有電梯的那種樓房。
他上了三樓，五號房，按了門鈴。
來開門的是裴茜，見是裴青，她差點欣喜地跳到裴青身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