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做的好吃嘛。”白慕雲說。
“呵,破天荒你是第一個說我做飯好吃的。我的廚藝在我們家那是天天被我媽吊打和批評的。”玉禾說。
“能填飽肚子就行了唄,那麼多講究做什麼。”白慕雲說。
“你什麼意思?”玉禾問。
“我們人類生下來填飽肚子是最基本的原則。這有什麼不對?”白慕雲說。
“到我這兒就不對了。行了,你就說說這菜有什麼不足,指出來,我下次注意。”玉禾問。
“我一個不會做飯也不願學做飯的人,沒有資格評論你做的菜。我要是飯也不做,還隨意指責你,這不是太不象話了嗎?”白慕雲說。
“你啊,跟你說話能把人累死……”玉禾說。
“你不是來大姨媽了吧?好象是來了的樣子。”白慕雲說道。
“閉嘴吃飯吧,你再多說一句,我都堵得慌。”玉禾不再說話。
清明時節雨紛紛。果然在這個季節多雨。
塗大娘一個人打著傘拎著一兜祭品來到了萬青園。
登階而上,走到第十個階梯平臺上,停下來。整片的墓園在毛毛細雨中朦朧又寂靜。
第十二塊墓碑便是塗大娘的老伴老吳的。塗大娘收起傘,整個人蹲下來,從兜裡拿出一個塑膠袋,裡面裝了幾塊桃酥,擺放在墓碑的正中間。又拿出一盒酸奶放在了桃酥的左邊。還有兩個楊桃,放在了右邊。
最後一步,塗大娘重又打起傘,拿出一個小香爐,倒上一捧帶來的大米在爐子裡,插上三根香,用火柴點上。香火併沒有受到下雨的影響,緩緩的燒著。
塗大娘拿出一包紙巾,抽出幾張,開始擦拭墓碑,邊擦邊講話。
“老吳啊,我來看你了。呵呵……閨女和兒子他們沒來,和他們說好了,他們休息的時候單獨再過來看你。你肯定不會怪他們的,我知道你,呵呵。你看我也提前一週就來看你了,等到清明那天,人實在是太多了,何必呢,是不是?哎呀,你在那邊過得怎麼樣啊?呵呵,我這是問誰呢我……哎……你不用擔心我們娘幾個,我們過得都挺好的。就是想來和你念叨唸叨。玉禾和慕雲挺好的。就是今年她公公身體出了點兒問題,但是依我看問題也不大,大家都老了,一說起來誰還能沒一點兒毛病呢是不是?呵呵,可就是玉禾他們總是懷不起孩子,不過我早就看開了,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唄你說是吧?哎呀,你這塊房子還是人家慕雲給買的呢。孩子是好孩子……哎還是說中生吧。現在下班之後出去掙外塊去。不掙怎麼辦?孩子需要花錢呢。我啊有心幫他,可惜無力啊,咱還有倆閨女沒嫁人呢不是嗎?魚兒呢還那樣,不愛說話。不求她有什麼大出息,就盼她早點兒嫁人,不過你放心,我現在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幫她介紹物件呢。還有四兒,你說……唉,出落得比她媽當年還漂亮,真怕她又象她媽一樣心高氣傲眼高手低的。不過隨她闖吧。她媽給她的錢我都存著呢,萬一不行,平平淡淡也夠花了。唉,慢慢熬吧。你等著我,指不定哪天咱就見面了啊……如果你缺什麼了,就託夢給我,到時候我給你燒過去。你得保佑你四個兒女一生平平安安的,別經什麼大風浪啊……給你買了幾塊桃酥,你不是愛吃嘛,呵呵。過去哪有什麼好吃的,不過也是老規矩了,等下次吧,我給你再買點兒別的點心吃。這酸奶是三兒特意給你買的,說你最後那幾年愛喝這個。這楊桃是玉禾那天拿回來的。咱也沒吃過,以為多好吃呢,嘗了一個,啥味道也沒有,反正我是吃不慣,給你帶來嘗嘗,嘿嘿。剩下兩個都給你拿來了,你也嘗個鮮兒。下次愛吃什麼告訴我,我給你拿……唉呀,我得站起來了,蹲時間長了腰受不了……”
塗大娘起身直直腰。眼眶有點兒泛紅。“老吳啊,那行,今天就這樣吧,我要走了啊。你別心急,啥時候想你了啥時候再來,不非得說明年再來啊……唉……”她把香爐裡的香拔出倒著從中撅斷,離開了。
陳西等在一家餐廳的門口,捂緊大衣,齊耳的短發被風吹得飛起。不大一會兒,白慕雲從馬路對面跑過來。
“你怎麼才來啊,凍死我啦。”陳西抱怨。
“有點兒事兒不好意思走開,忙了一下。你怎麼不進去等啊?”白慕雲說。
“這是快餐廳好嗎?飯口時間人特別多,我進去等半天不吃飯佔著座位你覺得好嗎?真是……”陳西說。
“好了好了,咱們快進去吧。”白慕雲說。
兩個人坐下來點了餐。等餐過程中,陳西把ipad從包裡掏出來遞給白慕雲,白慕雲接過便開始開機看問題出在了哪裡。
“我說,玉禾有沒有讓你捎個話給我什麼的?”陳西問。
“沒有。我沒有告訴她。”白慕雲說。
“嘿,你這什麼意思啊?合著咱們是秘密見面啊?知不知道避嫌啊?同志。”陳西說。
“別,我可把你男當人來著。”白慕雲說。
“不是……你什麼意思啊?”陳西按住白慕雲的手強行讓他抬頭回答。
“沒什麼,開玩笑都不行啊?”白慕雲說。
“這種玩笑別開,誰樂意聽啊?不行,我得給玉禾打個電話。”陳西說。
“怎麼,告我的狀?”白慕雲問。
“玉禾,幹嘛呢?”陳西打通了玉禾的電話。“呵呵,吃什麼好吃的呢?面條啊,沒勁。你猜我吃啥呢?跟誰吃呢?啊……呵呵,行了,我也吃牛肉麵呢。和你家老白。騙你幹嘛啊?哈哈……我的ipad不會弄,我讓老白幫我看看,不然用不了呢。嗯。那你過不過來?嘿嘿,行,那我和老白慢慢享受啊,嫉妒不?哈哈哈哈,傻樣吧……行了,掛了啊,面來了。嗯,白白。”
“老實說,我還真羨慕你和玉禾之間的友誼,我就缺少一個知心的朋友。”白慕雲呷了一口湯。
“你知道為什麼嗎?呵呵。”陳西故意只說了半句。
“為什麼?你說出來嘛。”白慕雲想知道。
“你啊……太不幽默,一臉的鬥爭,讓人覺得不可接近。”陳西邊吃麵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