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輛計程車,楚曦回到生態小區,一路上他都在沉默,視線投向窗外。
司機還以為他遇到了什麼事,好幾次想開口開解開解這個年輕人,可在望見車窗上反射回的目光後,又默默閉上了嘴。
在拐過一個路口後,楚曦叫停了計程車,付錢,下車,這裡距離生態小區還有一段距離,他沿著街道,一個人獨行。
昨夜下過雨,老舊的街道附近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水坑,也不避諱,他依舊在沿著自己選擇的路前行,偶爾一腳踩進水中,濺起紛亂的水花。
他是個固執的人,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是。
選擇的路絕不輕易更改,做出的決定會延續到生命的盡頭,也正是這種固執......害死了他,他早就發覺了劉雨薇身上的變化,卻又固執的認為,自己可以拯救她。
在一處櫥窗前,他停下腳步,氤氳的水氣在玻璃上下浮動,模糊了他的視線。
櫥窗裡掛著幅水彩畫,構圖雖然簡單,但筆觸細膩,顏料融開的恰到好處。
上面畫著的是一個正在彈鋼琴的男人,寥寥幾筆,勾勒出了男人的側臉,熨帖合身的燕尾服,修長的手指如紛飛的蝴蝶,點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透露出一股蒼白的美感,隔著畫,似乎都有悠揚的琴聲傳出。
視線移開,停留在了畫右下方的留白,那裡本該有畫者的名字,可如今卻被遮掩住了,不仔細看,還以為那裡本來就什麼都沒有。
楚曦是少有的幾個知道內情的人,那裡本該留有劉雨薇的名字,這是她為自己所畫的,在他24歲生日的那天。
抬起頭,佳怡藝術輔導中心的牌子還掛在上面,與最初一樣,可惜裡面原本幸福的兩個人......都已經不在了,他默默矗立在原地,神情肅穆,彷彿在為逝去的什麼默哀。
“先生,是對這幅畫有興趣嗎?”嬌柔的女聲傳來,門被推開,一個打扮的青春靚麗的女孩站在他面前,是藝術中心的前臺接待,楚曦之前也見過,只是不熟悉,“這幅畫是我們老師畫的,如果先生也對水彩有興趣,可以來試試,最近學生剛剛開學,課時選擇上也自由一些,”女孩的聲音充滿體貼,明顯受過專門培訓。
經過混沌面具的改造,在普通人眼中,楚曦的臉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即便是面對面,女孩也認不出楚曦,只當他是個有藝術細胞的文青。
“不了,謝謝,”他看也沒看女孩,視線依舊停留在畫上,嗓音一丟丟沙啞。
女孩討了個沒趣,撇撇嘴,就要退回去,外面剛下過雨,溫度很低,她攏了攏衣襟,又不禁多瞧了男人幾眼。
男人長得算不上英俊,但勝在氣質獨特,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決定還是回去追劇吧,最近南國的書改編的不少,當紅男女星出演,很養眼。
“等等,”男人突然出聲。
女孩回過頭,眨了眨眼,問道:“先生是想學水彩畫嗎?”
“這幅畫......可以賣給我嗎?”楚曦的視線依舊停駐在畫上,像是有根無形的線,牽繫著彼此。
女孩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奇怪的人,只是男人一眼也沒看她,這讓她覺得沒有受到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