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瘋子,”視線從畫上移開,張城深深吸了口氣,畫上的筆觸凌亂至極,給人一種群魔亂舞的感覺,看久了,腦海中陣陣刺痛。
“你覺得他是瘋子?這是瘋子能有的創作?!”許東昇的表情忽而變了,像是對張城說的話有所不滿。
“怎麼?不是嗎?”睜大眼睛,張城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稱面前這幾張紙為創作,以自己的欣賞水平來看,不過與兒童的簡筆畫水平相當。
“你再仔細看看這些畫,認真些!”
按耐不住許東昇的要求,張城再次打量起手中的“創作”,這次他看的比較仔細,十幾秒鐘過後,他目光突變,緊接著又翻到下一張,很快,再下一張......
四張畫挨個看了一遍後,他慢慢抬頭,眼神中藏不住的震驚。
“看出來了?”
沒有回答,張城瞳孔微微震顫,像是還沒從震驚中醒過來。
“既是瘋子,也是天才,”他喃喃自語。
別看如今的張城痛恨文青,可誰能想到,他也曾是個願為詩與藝術流浪遠方的憂鬱少年,如果不是老爹的鞋底抽人太疼,現在的他說不準已經名揚天下,迷妹千千萬,過起了留夜不留情,走腎不走心的畜生生活。
那時的他對現代藝術,對西方繪畫流派尤其痴迷,什麼野獸主義,立體主義,未來主義,表現主義,抽象主義,達達主義,荷蘭的風格派,俄國的至上主義與構成主義等等完全是一副細數家珍的派頭。
在張城看來,王醫生的畫粗看凌亂不堪,線條時粗時細,過渡並不明顯,甚至生硬到毫無過渡,可仔細揣摩後會發現,每張畫上都有那麼幾處筆鋒凌厲,傳神之處,這與立體主義流派的特點不謀而合。
立體主義流派追求破裂,解析,重新組合的藝術形式,形成分離的畫面,以許多組合的碎片形態為藝術家們所要表現的目標與主題。
簡而言之,就是一種凌亂而紛雜的美感,但是凌亂中卻並不會忽略主題,二者是相輔相承的關係,就如同寫作中的散文一般,形然而神不散。
就拿第一張畫來說,扼住醫生喉嚨的那雙手就是作者所要突出的主題,不過寥寥幾筆,就讓那雙手上的動作有了質的改觀,手上蘊含的力量與暴虐隱隱令人心驚,甚至讓張城有了種錯覺,畫中的那雙手是活的,隨時可以從畫中探出,扼住他的脖子。
第二張畫描繪的是女護士被嚇死的場景,粗框的盒子代表著電梯,盒子偏左很不起眼的地方上標記著1,這說明女護士死亡時,電梯正停在負一層,而負一層正是太平間所在的位置。
第三張與第四張畫也是一樣,都是用最簡練的畫筆描繪出了當時的場景。
張城越看心裡越慌,王醫生對人物形象的掌控精準的嚇人,其實他的畫中每個人的人物線條都算不上精細,但卻又都有一個特點是此人所特有的,只要你見過受害人,那麼一眼便能分辨出畫中是他。
電梯護士的下巴被畫成標準的v字型,他剛剛從李海逸處的資料得知,這名護士剛去韓國整過容,做的就是削下巴。
停屍櫃維修員的身形被嚴重扭曲,像只大蝦一樣,張城看到過維修員的照片,他本人就佝僂的厲害,或許與他工作時經常保持這個姿勢有關。
保安杜鵬的手臂上掛著個保安的保字。
被掐死的醫生在畫中就更明顯了,他出過車禍,丟了半隻右耳,畫中的鏡頭應該是從右向左,正好將這一特點體現出來,他的右耳殘缺。
“真的有這種人存在?”
張城有些恍惚,他也不清楚這種預知能力對王醫生來說,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