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裡,昭珏等不到草原上的回信,又開始發癲了。他寫信罵美人受,罵他心腸歹毒,不讓他見自己的孩子,罵他不守婦道,水性楊花,淫蕩不知羞,罵他就這樣的品行怎麼可能教得好自己的小梨兒,威脅他立刻將自己的女兒送回來,否則他就對他的兒子不客氣。
美人受看了信,終於沒忍住上火,自己一年多刻意不搭理他,以為他能好自為之,自己想清楚自己過了,沒想到他哥還這麼不要臉,明明搶了自己的兒子,也是自己說不要見女兒,沒想到說反悔就反悔,那牙尖嘴利的樣兒,就像菜市場上因為沒人要變得脾氣古怪的壞老頭兒。
他也寫信回罵,罵他不要臉,罵他搶了自己的兒子還不還,罵他不配給小梨兒當爹,他要給小梨兒改名改姓,這輩子他都別想見小梨兒。
昭珏急了,看到美人受那封回信急得跳腳,他現在日夜思念小梨兒,看到禦花園裡被砍的老梨樹就想到他的女兒,後悔不已。美人受懷小梨兒那段日子正是他們最甜蜜的時候,真是什麼什麼肉麻話都說盡,床上什麼花樣都玩光,大著肚子也做了不少,美人受那時候一心還只愛著他,邊捂著孕肚邊被他操,說生完這個還想給他生,生一雙。
昭珏想到那段恩愛的日子就恨,恨美人受,恨他不讓自己見女兒,恨他給別人生野種。兩個小皇子已經兩歲多,會跑了,會玩鬧了,大概性子也隨了他們親爹,調皮得很。昭珏時常將他們帶在身邊,批章奏時兩個小皇子就繞著他跑來跑去,扯他的金腰帶,或者坐在他的靴子上,抱著父皇的腿說:
“父皇,父皇,我要坐搖搖椅。”
搖搖椅是昭珏讓他們騎在自己的腳踝上,腿抬起來又放下,輕輕顛動,像個搖搖椅一樣。以前他們小,昭珏經常和他們這樣玩,現在他們長大了,身體也重了,昭珏就不經常玩了。
昭珏放下筆用腿搖了他一會兒,昭暮看哥哥坐了搖搖椅,也鬧著要坐,抱著他另一條腿,委屈巴巴看著他。昭珏心軟了,就將他抱起來,騎在自己的脖子上,一邊用右腿抬他哥哥,一邊抓著他兩隻手,將他扶穩了,搖著上半身逗他。
兩個小孩子都被他哄得開心,昭珏累得腰痠背痛,看章奏還有那麼多,索性靠在軟榻上午休一會兒。睡覺也不得清淨,兩個小孩兒在他身邊跳來跳去,精力旺盛。他好不容易睡著了,又被一聲巨響驚醒,昭朝爬到他的禦桌上,把他的硯臺砸碎了。硯臺裡的墨汁流了一地,昭暮看著那些黑乎乎的墨汁,好奇地摸了摸,聞起來似乎很香,就將沾了墨汁的手塞到自己嘴裡。
昭珏醒來就看到兩個兒子坐在地上玩墨汁,嘴巴都吃黑了。
昭珏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氣,侍官怕打擾他睡覺,一直守在外面,就讓兩個皇子闖了禍。昭珏睡眼惺忪走過去,將兩個調皮的小兒子夾起來,一手夾一個,夾在自己的胳肢窩裡,氣沖沖走出去。門一開啟,侍官就看到兩個小皇子被皇帝用兩手夾著,頭朝下,小小的短腿踢蹬,手上嘴上全是黑乎乎的墨汁,蹭了皇帝一胸口。
昭珏摟著兩個兒子去洗澡,泡在浴池裡,和他們一起洗。兩個兒子一人坐在一個小金盆裡,小金盆漂在水面上,昭珏洗了這個,又去洗那個,又在水裡和他們玩了一陣。
當天章奏都沒批完,就被他兩個調皮的兒子耽誤了。晚上昭珏摟著兩個孩子睡覺,夢裡面卻夢到他的小梨兒,小梨兒又小又可愛,睜著大大的墨玉眼睛,在夢裡面要他抱,要騎馬馬。
天還沒亮昭珏就被夢驚醒,看著身旁熟睡的兩個兒子,無比心酸。自己的女兒在草原上過著風吹日曬的苦日子,別人的兒子卻受盡了他的寵愛,他想到就覺得心痛,對不起自己的女兒。女兒認賊作父,他始終不甘心,連夜又寫了一封信,威脅美人受,再不帶女兒回來,他就要發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