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來的是單於。半上午,單於親自進來喚醒他的閼氏,婚禮已經結束,他的許多客人們都準備離開,閼氏需要同他一起送行。
單於進來看到閼氏不在床上,帳篷後洗漱的地方也沒人,心裡一慌,以為他的閼氏又逃跑,就聽到身後角落嗚嗚咽咽的哭聲。
單於尋著哭聲找到美人受,看他蜷縮在一團皮毛堆裡,手上抱著狐貍毛,又開始梨花帶雨哭。單於不高興走過去,抹掉他的眼淚,兇巴巴道:
“又在鬧什麼脾氣!”
每天都哭給他看,做他的正妻就這麼不開心?美人受被單於吼,想到昨天被他打,立刻不敢哭了,咬著嘴唇,眼淚漣漣的樣子,我見猶憐。單於皺著眉親了親他眼睛,些微溫柔道:
“快起來,陪我去送客人。”
美人受抱著狐貍毛不願意動,單於皺眉看著他,輕嘆:
“你在漢宮裡也起這麼晚?”
美人受偏過頭,想到哥哥,不願意說話了。單於到底憐他小,自己有一個六歲的小公主,也像他這麼嬌氣,但他的女兒很聽話,哪裡像閼氏,每天都氣他。人到中年,單於不可自拔陷入愛河,連部下都提醒他不要沉迷美色。匈奴與漢朝休戰,雙方都迎來短暫的和平,但雙方都有好戰分子,單於下屬幾個大部落的首領都不滿這次和親,對單於寵愛閼氏成見很深。
匈奴與漢朝斷斷續續打了二十多年仗,從伊維邪統一大草原開始,雙方的戰火幾乎都沒有停熄過。戰火紛飛,百姓民不聊生,匈奴不比漢朝,經濟本就落後,伊維邪不想再打仗,想休養生息。
這次和親是一次很好的契機,漢朝的太後很有魄力,將皇帝最寵愛的親弟弟嫁給他,伊維邪很喜愛他嬌美的閼氏,漢朝皇帝也承諾會廣開商貿,允許胡人與漢人通商。
美人受對這些一知半解,即使知道自己使命繁重,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嬌縱任性。他本應該賢良淑德,溫婉聽話,籠絡單於的心,但他一看到這個粗魯的醜韃子就沒有任何好心情。晚上還對單於要得緊,一到白天就翻臉,折騰單於的心。
單於將他橫抱起來,輕輕放到床上,看到他哭得濕淋淋的小臉,拿著僕人遞來的濕棉帕,一點一點給他擦臉。美人受當著僕人的面光溜溜,很羞恥,奈何單於不僅給他擦臉擦身體,還埋下頭親吻他。單於將他親得暈頭轉向,將他放到床上,站起來對僕人說:
“立刻為他穿戴好。”
當著單於的面,美人受不敢再發脾氣,老老實實穿好了胡服,頭發也梳成一縷一縷的小辮子,紮起來。他的額上還是戴了狼牙和寶石串成的飾物,耳朵上也戴了朱紅色的瑪瑙耳飾。外面天冷,單於又給他戴了狐貍毛的帽子,看到他瑩白的小臉被毛茸茸的白色狐貍毛包裹著,覺得他真是美到天地失色。
單於心動地低下頭,吻他塗了胭脂的嘴唇,粗啞問:
“會騎馬嗎?”
美人受輕輕點頭,漢朝的皇室男子,從小就要學習騎射,雖然他學得不好,但總歸是會的。
快到中午的時候,單於終於牽著閼氏出來,去送漢朝和親過來的使臣。美人受看到熟悉的漢臣向單於鞠躬告別,又開始哭泣。和親的使臣是哥哥的親信,昨晚也目睹了他和單於的活春宮,自然要回去一五一十稟報哥哥。美人受哭得傷心,使臣沉重地看著他,對他跪地行禮道:
“殿下,保重。”
美人受偏過頭不看他,不斷抹眼淚。
單於摟著他的腰,不高興地將使臣打發走,對使臣遞給他的漢王的親筆信不屑一顧。
美人受眼巴巴看著他,盯著他手中的暗黃色絲帛,看他直接將信丟到火堆裡,立刻哭得要昏過去。
美人受被單於強制摟著,單於惡狠狠瞪他,美人受不敢哭,可是碩大的眼淚又汩汩掉下來,他感覺自己心都要裂開了。